又或许, 眼前人再也不是那个惜她、护她、纵她、宠她的小助理。
那一瞬间如同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的恼怒,伴随着被放大的来找魏京岚求和的怯懦激起迟昕难以控制的火气。
她气得发了抖,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你, 你是什么意思?!”
魏京岚见她一如既往色厉内荏的模样,哂笑一声, 对着她拿话筒继续:“你不是问我想要什么?这就是我的答案。”
“自今日起, 我与迟昕迟大小姐的婚约正式作废。”
“迟昕, 你无需再做什么取舍权衡,以后无论是作为联姻对象,还是作为魏京岚,我们都再无瓜葛。”
“是我不想要你了。”
她语气沉稳,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人也清雅淡漠, 好似羽化归来的神明,而她与迟昕的这段浅淡的情缘, 不过是一场归位前的劫难而已。
迟昕也顾不得在人前维持什么表情管理,拍开魏京岚执着话筒的手,灵动的狐狸眼中满是恼恨:“魏京岚, 如果你没有抱着想和我再试试的心,为什么还要给我期待呢?精心布置一场盛大的订婚仪式, 就是为了等着我入套,以此来羞辱迟家, 羞辱我的?!”
魏京岚轻笑一声与她针锋相对:“迟昕,我给过你机会了,你不来,这场退婚便不会有,一切都只会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我不来?!我不来不是照样给了崔家话柄?到时候怎么说不还是你一张嘴的事?”迟昕寸步不让,言语像是淬了毒,誓要让魏京岚也不好过:“魏京岚,你如今手握强权,再也不是那个事事替别人着想的小助理,自有耍人要挟人的资本,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呢?!”
魏京岚垂下的手紧紧捏着话筒,借此来克制自己的失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将迟昕的真心话逼出来的缘故,这一刻,她忽然看清从迟昕身上迸发出来的情绪形状。
那异形与她曾经见过的,对她家又敬又畏的陌生人身上的,并未有任何不同,甚至更加可怖,那形状承载着能伤她的利刃,藏匿着能吞噬她初心的凶兽。
在血盆大口将魏京岚跳动的血脉咬开之前,魏京岚下意识地闭上眼,忍住因幻视带来的恐惧和厌恶,缓了足足十几秒,才淡淡开口。
“上台前,你说,你来这里是为了见我,而今又改口,说是受崔家强权所迫。迟昕,你告诉我,到底哪一句是真的?亦或者,都不是真的。”
迟昕胸口起伏着,显然还没从魏京岚当众给她难堪的气愤中恢复过来,瞥开视线不去接魏京岚的话茬。
“你说我手握强权,利用家族的势力耍弄人,可这两年,除了向你讨要一点真心,我有利用婚约做过任何逼迫你的事情吗?”
魏京岚停了半晌,微微垂着眸继续道:“你曾经问我,如果要没有感情的人拿一辈子凑合,那婚姻到底是束缚还是将就?现在换我来问你,你今天来跟我订婚,是要接受束缚还是被迫将就呢?”
“这几天我一直在赌,赌你还是那个以感情为出发点的人,赌你即便不喜欢我却至少不会违逆自己的心意,可我错了……”
“我没有跟你将就,魏京岚……”迟昕回过头来看重新望向她,试图为自己辩解些什么。
可这些口头上的解释,在魏京岚看来都太过苍白。
“没有将就,难道是因为爱吗。”魏京岚薄唇扬出一抹弧度:“那你是爱我这个可以给你创作灵感的小助理,还是爱那位你一直认为素未谋面的崔家大小姐?”
迟昕张了张口,终究在她戏谑的目光里败下阵来,婉转回答:“岚岚,我是真的想和你试试的……”
“拿婚姻做尝试……”
随着话音落下,魏京岚那点微薄的,无以为靠的希冀自眸中全部消失。她将话筒交给保镖,而后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原本送给迟昕又被迟昕借阮忻意之手退回的戒指,摊开给呆愣在一旁不知作何反应的迟昕看。
“从前是我傻,就因为一句少时戏言便白白掏出一颗真心任你糟践,都不曾问过,值不值得。”
“我早该看清,你和阮忻意那种人能做朋友,说明你们是一丘之貉。你甚至比她更卑劣,把玩弄别人的感情当乐子,甚至可以为了自身的利益出卖婚姻。”
“迟昕,你不配我爱。”
戒指上的污痕早已被魏京岚拭去,可感情上的污痕却深深刻印在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