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连个受伤风声都没传出来的迟昕伤得更重。
周楚郢与厉宸雪交集不多,如果没有魏京岚,怕是连一句话都说不上。所以厉宸雪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周楚郢并不清楚,周楚郢怎么看待厉宸雪全是依魏京岚的态度而行。
“因着祖辈的关系,她家和我家关系一直不错。”
魏京岚这话没有任何偏向,让周楚郢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你呢?你对厉宸雪有什么想法?”
“我?”魏京岚将自己的眼镜摘下,用擦眼镜的湿巾擦了擦:“我对她的想法全看我家里对厉家的想法。”
周楚郢得到意想不到的回答,不禁露出忧色:“你这是……要把自己的婚姻交给家里全权做主?”
魏京岚状似思考过后,漫不经心地回:“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她长睫低垂,眸色半掩,语气也平静得好似在谈论天气而不是婚姻大事。
周楚郢盯了她一会儿,郑重地道:“岚岚,你认真的?”
魏京岚将眼镜搁置在一旁,未置一词。
周楚郢无法顾及迟昕还在隔壁,对魏京岚规劝道:“不管之前你在迟昕那里受到了多大的打击,都不该因此苛待自己,岚岚,爱别人之前你要先学会爱你自己,没有任何一人值得你自暴自弃。”
“你想哪里去了。”魏京岚见周楚郢误会:“我不会委屈自己和毫无感情的人过日子。”
周楚郢更懵了:“那……你这是喜欢厉宸雪的意思?”
未等魏京岚回答,隔壁便传来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噼里啪啦地被带到地上。
周楚郢面色一僵,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
魏京岚倒是听话,直接半躺在习惯的位置,末了还拿出眼罩戴上:“你去吧。”
周楚郢:“……”
亏她还担心露馅,看来是想多了。
魏京岚原本想借着周楚郢出门的功夫小憩一会儿,可没一会儿,就听见人回到诊疗室。
还是两个人。
“回来了?”魏京岚朝声源问。
“嗯。”周楚郢怕魏京岚忽然有动作,又赶忙补充:“夏初医生也进来了。”
魏京岚颔首:“那今天有主题么?”
周楚郢朝倒流香底座的香灰望去,道:“谈谈伤痛吧。”
魏京岚愣了一秒,苦笑:“你故意的。”
她甚至没有任何疑问,直接用上笃定的语气。
周楚郢没答她,只默默地退了出去。
诊疗室的门被轻轻带上,魏京岚听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屋内的人有所动作。
她走到魏京岚的身侧,蹭蹭魏京岚的手背,将一个四四方方的包装盒递给魏京岚。
魏京岚捧在掌中,拿到鼻尖中闻了闻,“蛋糕?”
“提拉米苏。”迟昕想了想,又按着手机补充:“芋泥口味和豆乳口味的。”
她刚才在隔壁,全程一字不落地听到了有关厉宸雪的事。
在周楚郢那句关于喜欢的疑问里,藏着迟昕不为人知的希冀,她多么希望魏京岚能否认,可魏京岚没有。
迟昕知道,对周楚郢,魏京岚不会说出口是心非的话。
所以她在魏京岚的沉默里慌了神,手上的拐一滑便摔在地上。
脚上的骨折和缝针处的疼痛,手肘膝盖重重磕在地面上的酸麻,都抵不过心上的钝痛。
那像是拿刀背一下又一下磋磨出的伤痕,翻开带血的皮肉,在最脆弱的部分循环往复。
迟昕连抽气都带着颤意,全身软软的没有力气,试了几次仍旧没能顺利站起来。
还是周楚郢走近将她扶起来。
“你没事吧?”
“周小姐。”迟昕的声音几不可闻,卑微至极:“能不能求你,别问了……”
周楚郢很快理解她的意思,叹了口气。
都说智者不入爱河。再利己主义的人一旦投入感情,都会自甘堕落,成为这场感情里任人宰割的“愚者”。
“好。”周楚郢终是心软应了声,“迟小姐还能走么?”
“我没事,谢谢周小姐。”迟昕轻声回答。
真正称得上有事的伤不足为外人道,只能留在阴暗幽深的角落,等它溃烂败坏,留下无法修复的疤痕。
对此,迟昕无能为力。
药从来都掌握在魏京岚手中,她不肯施舍,迟昕便只能生生受着。
“夏医生的脚怎么了?”魏京岚的声音令迟昕回神。
“刚才不小心摔了一下。”迟昕半真半假地打字回复。
“是么。”魏京岚没再追问,轻轻巧巧地放过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