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脑还算清晰,只是眼睛闭得很紧:“我应该感到高兴对吗?”
“为什么没有早几年前就告诉你?为什么也不是在你30岁生日那天告诉你?”盛行意回忆着,“我记得那会儿你已经在准备离职了,如果那会儿告诉你的话,你后续的压力和焦虑或许会少很多。”
秦恣失笑:“是啊……为什么呢……”
她不敢说出背后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她的妈妈金殷女士想用这套房来换她的性取向,这不是秦恣的猜测,而是因为这的确是金殷女士干得出来的事情。
有什么用呢?
秦恣捂着脸,这两件事同时压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过去那么多年,哪怕她总是被打击,被泼冷水,被指责不上进,被教育年龄越来越大却还不着急着结婚生小孩……那样多的时刻,她早已习惯了。
但这次不一样。
扭曲的亲情就这样直白地剖在她的面前。
秦恣又在哭,甚至哭得喘不过气,也仍然没有开门的意思。
盛行意的眉眼耷拉着,她知道秦恣现在不想开门,所以她也没有问能不能进去,只是过了一会儿,她又开了口,说:“秦恣。”
“嗯?”秦恣应了一声。
盛行意问:“门上的这枚铜镜,你还记得我当时为什么让你给我买这个吗?”
“不知道。”
“我说我有一件很苦恼的事情。”
“是。”
“我苦恼的是……”盛行意说,“你迟早会离开西城这件事。”
第79章
秦恣的脑子尚有清醒的余地, 她的听力也没有失常,所以盛行意隔着门对她讲的话, 她能清楚地听见,只是反应慢了半拍——
为什么会苦恼?
她没有多余的脑力去思考,过去跟盛行意在西城相处时候的那些片段在她的脑海里走马观花似的,她都看不太真切,就迎来了结局,并且在她意识不到的时候,原来她已经张嘴把自己的所想给问出去了。
“为什么吗?”盛行意笑了一声, “当然是因为不舍得你的离开了,秦恣,我说过的, 我也会有戒断反应。”
秦恣拖长了音:“哦……对……”
她笑了起来:“但现在你在云城,所以不用苦恼了。”
“是吗?”
这个反问让秦恣的呼吸一窒, 因为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盛行意即将回到西城这件事,这让她的心脏骤然被攥了攥,她低着眼,房间没开灯, 她还拉上了窗帘,一片黑暗之中, 她抿了抿唇, 回答:“不是。”
盛行意:“嗯。”
就像当初秦恣要离开西城一样,盛行意离开云城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她们谁都清楚。
秦恣曲起腿,将额头抵在膝盖上,她的眼睫盖上, 意识一点一点地在被酒精吞没。
“秦恣。”盛行意在这时候唤了她一声。
“嗯?”秦恣用鼻音发出一个音节,都没张嘴, 像是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盛行意柔声道:“别在地上。”
“好……”
秦恣又艰难地睁开眼,她的确是有些困了,于是撑着自己的身体起来,一不小心就踢到了旁边的空着的酒瓶,哐当的响声有些刺耳。
“还好吗?”盛行意的关心从门外递了进来。
“我没事。”
秦恣抬手,开了灯,又觉得刺眼,她眯着眼到了床头,只留下一盏台灯,又回到门口去把灯给关掉了,她看了看房间角落里有些凌乱的那些酒瓶,过去慢吞吞地稍作整理了,才把门给打开了。
盛行意早早地就站了起来,门一开,两人的目光就能对上。
“我想去躺洗手间。”秦恣地口齿不算清晰。
盛行意给她让路,见她走路有些摇晃,就在旁边虚扶着,直到秦恣进了洗手间,她才又去接着温水,而且秦恣的冰箱里还备着蜂蜜,她趁这个时间里给秦恣兑了一杯蜂蜜水。
只是秦恣擦着手出来,并不想喝,有些抗拒地道:“我不……不想清醒。”
“好。”
秦恣的头发也有些乱,她自己抬手拨了拨,对着盛行意展颜一笑:“晚安,盛行意。”
窗外的天空彻底暗了下来,客厅里盛行意也只开着柔和的台灯,秦恣的笑容看上去是苦涩的。
“晚安。”
但秦恣却没有抬脚回到房间,她还站在原地。
盛行意轻声问:“怎么了吗?”
“只是在思考……”秦恣迟缓地眨了眨眼,“你这次怎么没有抱我。”
盛行意往前迈了一小步,心跳在她的耳朵里被放大,一下又一下,她问:“你想让我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