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不是世外高人+番外(3)

系统不解道:“她醒了,宿主您为什么要出去?”

沈缜悠然答:“因为她现在还不想见我,或者说,不想见任何人。”

关门声打破了一屋的寂静。

又半晌,丛绻缓缓睁开眼。

意识清醒后的那些时间,已经足够她回想起之前的事情。

雨巷,追赶,仓皇,绝望之际遇见的贵人。

入目轻纱罩顶,再往旁边看是几尺外的圆桌方凳,窗下有小书架,书架不远立着梳妆台。

不大,应是女子卧房,装设内敛,很像那个人给她的感觉。

丛绻轻吐出一口气。

她应该赌对了吧?

身下的床褥极软,躺在上面如坠入了棉花一般,丛绻指尖搓了搓,没看出是什么料子,又在这时才想起查看自己的伤势。

心神回拢之后,她方注意到一动脚踝仍旧会痛,支撑着坐起,发觉身上淤青大多消了,闻着还有一点淡淡的药味。

丛绻想,她大约需要去谢一谢那人。

但推开被子足尖点在地上的一瞬,她没忍住恍神。

如今的她,有什么可以谢的呢?

当平日里的精细思虑再度充斥脑海,丛绻不可避免地记起了雨夜中那人所说的交易。

什么交易?交易什么?

从前听到这两个字...丛绻的目光划过自己的身体,眼里厌弃两分,怔仲三分。

丛绻向来知道如若她愿意,几乎没有她勾不来的人。

可是,那人是女子,而且是天人一般的人啊...丛绻咬唇,惊异地发觉自己心底居然生出了自卑。

自七岁入教坊司,识字学艺,见多事后,丛绻再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自卑的。

无非是她没能投个好胎,没能生成那些终身顺遂的达官显贵,但除此之外,她从不觉得这些人哪里比她厉害。

畜牲穿上绫罗绸缎还是畜牲,人活在烂泥地里仍旧是人。

只是命运不公,只是时运不济,只是她为一介女子,为一妓子......

丛绻扶着床沿,欲站起来。

无论如何,她还是要去见那人。

交易什么姑且不论,她也想再认认真真看清楚那人,知晓她是谁。

不过还没等她勉力站起来,门便“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丛绻一愣,看向进来的人。

是一个穿着粗布衣、模样稚嫩的少女,见着她欲从床上下来忙走过来放下手中食案,把她搀回床上,口中道:“女郎脚还伤着,怎地就下地了,快躺回去把药喝了罢。”

少女手上有一定的力气,丛绻推拒不得,无意中碰到她手指,是如沙砾般的触感,大约是厚厚的茧子。

她扶着丛绻重新上床坐下,给支了靠枕在腰后,又掖好被角,方转过身端起食案上的药碗近前,“可需要婢子喂您?”

丛绻摇头,接过药碗捧在掌心,看着褐色汤汁,轻喃道:“这药......”

少女道:“这是大人抓的,女郎这两日昏迷一直喝的这药。”

她竟昏迷了两日?

丛绻微怔,又注意到少女对那人的称呼,略有探究地看向少女。

但少女见她不动作还以为她是嫌药苦,便轻劝道:“药虽苦了些,但女郎烧已经退了......”她絮叨着这药的灵验,丛绻不欲驳她意,便先敛下疑惑,埋首喝药。

见她听话,少女便住了声。

而就在这时,屋门微动。

听见响动,丛绻忙咽下口中药,再抬眸却见少女已不在床边,取而代之的是一濯绛锦服、眼含笑意的人。

她伸手拿过空药碗,另一手摊开,掌心赫然是一方绢布托住的蜜饯。

“压压苦味吧。我知药苦,女郎可不要怨我。”沈缜眨了眨眼。

丛绻脸颊飞上薄红,看起来气色倒是好了许多。

她小声道:“谢谢大人。”接过蜜饯含入口中。

很温和的态度,她想,又轻微不确定,仔细看了看眼前人有些苍白的脸色,缓声问:“大人...生病了?”

沈缜视线扫过她因含了朱红蜜饯而沾染嫣红、略带水润的唇,眸色微深,淡淡笑了笑,将空药碗放到一旁,叠好绢布放入囊中。

“我身体一直不太好。旧疾而已,习惯了。”

丛绻蹙眉,含水的凤眸里盛上两分担忧,但又不知如何是好,气氛便一时间沉寂下去。

不过片刻,入口即化的蜜饯让她微微恍神,清甜填满味觉,还隐隐带着花香,和从前吃过的都不同。

丛绻颇有些留恋,轻轻舔了舔唇,再一回神却撞进身前人盈满笑意的眸中。

她仿佛全身都烧了起来,很不好意思地起身行礼,却被按下。

只听那人道:“我姓沈,单名缜,缜密的缜。女郎呢?”

丛绻诺诺应:“我叫...”她拧眉,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怎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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