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不是世外高人+番外(182)

张天印那混子在沈缜进村之日就出了门,四天过去还没回来。高至也是,村中人说他访友,也暂时未归。所以要找他看相的沈缜,也就需等着。

那日认识的叫草儿的女孩似乎很皮但也很心细,也是她在不多的接触中意识到这位贵人好像眼睛耳朵都不太好使。她的胆子大了许多,好奇问沈缜:“俺奶也听不见,声音就贼大。为啥贵人您声音不大?”

......沈缜当然不能告诉她因为世外高人仪态守则在作祟。

不过,许是沈缜对她的态度不错,草儿挨家中的打也少了很多,她娘是个面向说话都颇为尖酸的女人,她爹是个看似老实实则屁用没有窝里横的男人,她弟更是沈缜最不喜欢的男童,故而当这一家子试图扒着草儿往她跟前凑时,她心底默默又有了一个决定。

或许还要一段时间,但不影响她现在想想抒发厌恶之情。

这一日,也是来到村子里的第五天,没在河边见到洗衣裳的草儿,倒还没走近就听谢容提醒草儿她娘在那里,沈缜立刻决定转身回去。

路上她反思,是她表现得太过温柔好说话所以这些人看不懂脸色凑上来吗?

直到沈缜进了卧房,对于这个问题的思索才戛然而止——

她看见有抹影子坐在她的床榻上,虽看不清楚模样,但她没来由地觉得是丛绻。

也只能是丛绻。

第91章 空中楼阁

自到达梧桐郡后, 沈缜都是独眠,平日里没有谁能够不经允许便进入她卧房。这院子里全是鸦雀的人,要不惊动他们且如此自然, 除了丛绻再无旁人。

只是这来的有些意外,但好像...又在意料之中。

轮椅停了一瞬,但驱动轮椅的并非沈缜。这一瞬停顿似乎是她的错觉,很快轮椅继续前行,在桌边停下,于是她瞧清了丛绻的容颜。

女人没戴面具, 她站了起来,微微含笑,对沈缜身后之人浅浅颔首:“女君, 久违。”

谢容的声音亦落下:“仙师。”

她眼底惊艳。

这是谢容第一次得见沈缜这位旧识的相貌, 八籽镇时虽亦折服于其气质出尘,却没想到面容竟美艳如斯。

诗中人,人是诗。

秋水为神玉为骨, 芙蓉如面柳如眉。

她们...极其相配。

谢容顿了微瞬, 开口:“我便不打搅二位。”

沈缜回眸:“一应传来的信在东边房中。”

谢容点头,转身离开并带上了门。

待到屋中重新陷入安静,沈缜看向面前的女人,微一挑眉:“绻绻...在愧疚?”

丛绻瞥了眼这人,坐下, 好整以暇:“何以见得?”

沈缜无奈笑:“感觉。”

丛绻咬字:“感觉?”

“对, 感觉。”沈缜道, “便当我自以为是吧。方才见你神情, 我莫名觉得,你与谢女君或许投合, 但你颇为愧疚。大约,是因为曾经设计傅瑾瑜或多或少牵连到了她的缘故。”

“......”丛绻定定望着沈缜,须臾轻笑一声,收回视线偏头,“自以为是。”

尾音很轻,像一只小刷子浅浅扫过人心头。

她顿了顿,又忽意识到什么回头,目光落到对面人手上,微微一凝——

银色,间镶红翠的指环正好好戴在了这人环指上。

和她颈间坠着的这一枚一模一样。

沈缜注意到了女人的视线,没有说什么,只一翻手,她掌心便多了根青簪和一块兔子玉吊坠,然后她问:“还愿要么?”

这都是从前她赠予丛绻之物。

七年前丛绻离开时,只带走了指环,然可储物的青簪和辟邪的吊坠都被她留了下来。沈缜将它们收回扳指中,本以为这辈子这些东西都不会再见天日。

现下拿出来,她心绪也难明,只觉得周身困境如麻,乱得人心烦,却有时候又会想不若就如此,是她自己欠的债,丛绻既要计较,也该计较,也有底气计较,那就计较。

此般思绪,在这半个多月不住揪扯。

她的神色太过明显,以至于全然落进了丛绻眼中。女人唇边笑意更浓,素手拈过青簪和吊坠,握在手里打量片刻,再看眼前人,道:“在想什么?后悔当年以妻子的名义约束我?”

沈缜沉默一瞬,摇头:“不。”

丛绻把玩着簪子:“嗯?”

沈缜道:“情感在某些境地里算是阻碍,但它本身极让人迷恋。美好的事物,人因不能拥有或被其拽入沉沦的深渊就后悔觉得不该遇见,于我而言,不至如此。”

丛绻:“不至?”

沈缜抿了抿唇:“是我过于自负。”

丛绻语气像带了勾子:“说清楚~”

这是再见之后女人最软的一句话,恍惚之间似乎两人并没有隔着岁月的变迁。沈缜放在膝上的手无意识中抓了抓袖口,本来绷着的脊背也松了下来。她眸光慢慢柔和,看了一会儿这人才道:“我并不后悔当年以妻子的名义约束你,算计人者恒为人算计,以虚情相搏又失真心,世间常常如此。当年做下这个决定的我过于自负,以为自己能跳脱出俗世惯例,那么今日承担结果,本就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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