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哪怕是精怪,兕子可以好起来,也不亏不是么?
想起这两年的一切,谢容眼尾浅浅染上嫣红。
她的神思被女子温和的声音唤回。
“夫人是在担心我是否可信?”
沈缜转着扳指,含笑看眼前人,“既然来了,我也提前告知夫人吧,就当结个善缘。”
“两个月以内,我要拿走端王,也就是您的夫君全部的气运。或许,这会送他去向黄泉。”
谢容双眼骤然睁大。
沈缜却不再置一词,淡淡望着面前人,看她的反应。
良久,谢容开口,声音略略嘶哑,“他犯了错?”
沈缜颔首,“违背承诺,后果严重。”
“阁下不怕我现在答应你,日后告诉他?”
“不怕。”沈缜想了想,干脆趁此求证心中的那个问题,“我听坊间传闻,你们很是恩爱。为何今夜,却只有你前来?”
两人如果睡在一起,断然没有一个人过来的道理。
谢容沉默。
须臾,她轻道:“兕子出生后,我与他大多数时候都分房而眠。”
啊这。
传闻果然不可信。
沈缜现在倒是更好奇这两人真实的相处状态了,但眼下不是聊这个的时候,因为谢容肃了神色,沉声问她道:“因背诺而收人气运,背诺从何知晓?气运又如何收割?我闻大能修士尚不能如此,阁下是何方高能?”
沈缜心下讶然。
但世外高人仪态注意守则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故而她面上仍是一派云淡风轻,并且轻飘飘反问,“夫人如何知道大能修士做不了呢?”
谢容哑住,不过片刻她便又发问:“世人皆言修士慎沾染因果,尤其国运。然阁下此举却会使朝廷动荡,獬豸楼断然不会坐视不理。届时,您又将如何应对?”
獬豸楼,此世仙道纠察不法的机构。
也正如女人所说,这个世界的修士为守道心,是尽量避免牵扯进人间因果的。但...沈缜神色不变,道:“我已然落入因果。虽最好不要,却非一定不要,我自担天道干系,獬豸楼怎会问罪于我?”
屋中寂静。
沈缜语气温和下来,轻道:“我名沈缜,缜密的缜。这个交易主动权在夫人手中,全看夫人如何选。如若夫人不同意,我可以立即离开,绝不纠缠。”
谢容垂眸,思虑了片刻,忽道:“江陵的事,是阁下的手笔么?”
好厉害。
沈缜叹,点头承认。也忽然意识到,这位端王妃过往虽鲜少露面,人生简写里也偏向于悲情角色,但并不是手无寸铁的小白兔,方才的对峙也不仅仅是因为为母则刚。
起码能问出这句话,就代表着她在王府,或者说江陵有一定的眼线。
像是为了印证沈缜的想法一般,谢容很快做了决定。
她没有问端王到底背弃了什么承诺、又造就了什么后果,也没有问有没有补救的办法、替夫君祈求个好的结果。她甚至不再质疑这个初见之人的可信度,而是破釜沉舟一般,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又温柔严肃。
“阁下,我愿意进行这个交易。”
沈缜看着她姣好但透着疲惫的容颜,认真道:“借给我气运的话,我会拿走大半,几乎是全部。那么在我没有归还的时间里,你会过得很苦。”
“会影响身边人吗?”
“不会。”
“那我愿意。”
谢容淡淡笑了笑,伸出手,“要怎么做呢?阁下。”
沈缜将她的手推回去,神色复杂,“做这个决定是全部为了你女儿么?”
“并不。”
不知为何,谢容像是卸下了对沈缜的所有防备。她看面前的人,没有隐瞒,“既然阁下必定要取他的气运,不知是否看在今日的善缘上,来日放我母女二人一条生路?”
沈缜:“......我本来也不会把你们怎样。”
谢容抿唇笑。
深吸了口气,沈缜最后一次确定,“夫人真的愿意么?失去了这些气运,你将会事事不顺,轻则为人厌弃,重则血光之灾?”
系统制定的借取气运份额设置成了租借人全部气运的百分之九十,据说是为了防止有人频繁多次借一小点的这种情况。毕竟,失去一点点气运往往并没有很大的影响,如果宿主利用人的此种心态找大量人分别借取一点,就能很快积攒出数额巨大的气运,短时间无敌。
同样,系统商场的赊账最高金额也不能超过一千,为的也是防止这种情况。
“我愿意。”谢容亦很坚定。
沈缜不再劝说,这本来也是她欲达成的目的。
借取条约于空中浮现。
她摊开掌心,一缕红线蜿蜒漫出,与谢容的红线相接纠缠。
谢容额角渗出了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