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鑫悄声说:“你在想什么?”
晏双霜回神:“没什么,在思考角色。”
“我不信,你分明是在想一个人,”
晏双霜说:“角色也是人。”
贺鑫竟然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点,她瘪起了嘴巴:“我哥真的好烦,完全不讲理。”
“那是他担心你,关心则乱。”
“但还是烦。”
“烦就让应导应付去。”
贺鑫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也对。谁让他俩恶人自有恶人磨。”但笑着笑着,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又悄悄凑过去说:“你都不跟你长辈报平安吗。”
晏双霜说:“已经发过短信了,他们知道我平安就好。”
贺鑫竟然有一丝的羡慕:“好健康的家庭关系。你看看,这种情况,我都不敢亲自跟我哥打电话,否则他绝对会马上让人进来带我回家。”
晏双霜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因为在他们心里,你其实还是个小宝宝,没长大呢。”
“可我已经二十三岁了!”
“所以你不能再做事不经考虑了,不然在他们心里,你永远都长不大。就像现在,即使再不想面对家人,但如果没有亲耳听见你的声音,他们还是会担心的。把面对哥哥的事情一味地扔给应导,这不是长久之策。”
贺鑫捏着她的衣角发了一小会儿呆,又说:“霜姐,你说得挺对的,我再想想吧。”
晏双霜一只手摸着贺鑫毛茸茸的后脑勺,倍感欣慰,但贺鑫突然抬头说:“其实走之前,古辛给了我一样东西,她让我拍完戏再给你。”
晏双霜怔忡:“……什么?”
“我本来很纠结,要不要说,你俩之间的事情,我不好掺和。但我刚刚想了一下,我不该帮着别人瞒你,你可能得知道一下。”贺鑫偏头看她,“所以你的想法呢?你要现在看吗,还是说,跟古辛说的一样,等到拍完戏再看。”
晏双霜的心脏咚咚咚得跳了起来。
临行前,古辛跟她说了那番意味不明的话之后,俩人之间的距离再次拉远。
晏双霜不是个不识趣的人,从以前到现在,晏双霜在感情里一直扮演的都是被动接受的角色。
爱也好,不爱也好,她都很少特意说些什么。
古辛的爱太多了,源源不断,丰富得像是如水般的矿藏,她被浸在里面,如同被浸在蜜中。
不爱的时候,古辛又很决绝,任由她挣扎沉浮,不给半点同情。
古辛的易感期,是她第一次掌握主动权。
滋味难以言喻,隐秘的畅快和控制欲在无限生长。
可就在这时候,古辛又叫了停。
晏双霜突然有些厌烦。
厌烦这个被轻易左右想法的自己。
“谢谢你告诉我,你先给我吧,看不看……我自己决定。”
贺鑫秒懂:“那之后回房间我给你。”
“好。”
*
时间一晃而过,古辛很快在山里呆满了一个月。
除了一开始的惊心动魄,剩下的日子竟然还好。
等修好基站后,古辛更是天天摸鱼冲浪,时不时就进修一下最新的娱乐圈知识。
华染走过来,坐到她旁边,手里拿着一个记录本,开始记:“今天感觉如何?”
“没什么异样。”古辛淡淡地滑着手机,“但也没什么进展。”
“周围的人都问过了吗?”
“能挖掘的已经挖掘过了,但无论是谁,都没有更多的资料。”
“那些Beta?”
古辛摇了摇头:“酒肉朋友,我一提,就问我什么时候出去喝酒,有用的信息是一点没有。”
笔尖一点一点的打在纸张上,华染若有所思:“那你有没有想过,问这件事的亲历者?”
亲历者,只有一个人。
古辛说:“我可以问其他任何人,但只有她,她不是答案本身,而是我应该给出答案的人。当我下定结论的时候,我才有资格站在她面前,否则之前的一切,都太残忍。”
华染说:“也是。”
这份调查,从那天说开了以后,华染主动提出开始。
古辛没有以前的记忆,但万幸,来到这个世上,听过她、接触过她的人很多。
古辛先从安教授开始。
后续问到师兄师妹同学,最后又问到晏双霜的朋友室友。
她拼凑出了大部分的人生。
但唯独那三年,得到的消息永远零散。
古辛不想问晏双霜,在她目前还算正常的时候,问晏双霜,等于是犯罪分子回到作案现场,晏双霜可能不会逮捕她,但古辛自己过不去那个坎。
“我不是我”这个课题,听起来像是在耍赖,将以前做过的错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甩得一干二净。不仅会给人错误的希望,更是担不起责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