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个组里没有一个大牌,大家都是亲力亲为,所以根本不会出现收工后,助理像伺候皇帝一样伺候演员的情形。
应露不帮忙,也不让别人帮忙,手脚完好力气也足够的晏双霜撑着地,却半天没起得来。
应露叹了口气:“我的错。”
这一段并不是非要早上拍,应露本想两场戏连着下去,不间断地利用晏双霜早上容易沉浸入角色的特质,但没想到有点过头了。
晏双霜还是没搭话。
她在辨别身体里哪一部分是自己,哪一部分又是冉梦。
晏双霜理智上知道,自己应该清醒了,恢复晏双霜的身份,但冉梦一直赖着不走,她在晏双霜的脑海里徘徊。
到最后,连晏双霜自己都有点分不清哪一部分是她自己的想法,哪一部分又是冉梦的天马行空。
又过了五分钟,应露觉得不能等晏双霜自己本人调整了,正要使出雷霆手段,但远处突然跑过来一个人。
贺鑫跑步的姿势很标准,据她所说,高中的时候她练过一段时间的田径,知道怎样行动速度最快,但自从她输给班上的另一个女生后,她就再也没有参加过比赛。
用标准姿势跑过来的人正是贺鑫,她摆着手,手心里拿着的是不停震动回响的手机。
“霜姐!你电话!是不认识的人打的!”
陌生的号码跳动着,贺鑫跑过来,看见还在地上的晏双霜一愣,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递过去:“给,霜姐。”
震动的手机像是一尾跳动的鱼,无论在任何人的手里都不安分。
来电显示确实是个陌生的号码,晏双霜沉默着接了起来。
“喂?”
好熟悉的声音。
晏双霜飘远的思绪回来了一些。
有时候思维就像是毛线,你不理它,便会一团乱麻地被扔得到处都是。
每个人的脑子里都像是养了一只猫,明天定时定点地玩毛线球。
晏双霜只觉得这个人的声音很舒服,好像在哪儿听过。
但她没有回答。
另一头的古辛借的是司机的手机。
晏女士很大方,她将身上的一半现金都给了古辛,粗略算下来足有五六百。
怀揣着五百多的巨款,古辛先在楼下拦了辆出租车,这年头出租车虽少,但也不是没有。
这位司机显然也很惊讶,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年轻人正常拦出租车了。
再一听是去机场,司机下意识地打量古辛——穿着时尚,表情认真,活脱脱的一个天真大学生的模样。
古辛和司机掰扯了很久,才让司机勉强相信她已经工作了很久,手机掉了,要去找老婆。
“你有老婆?”司机更惊讶了。
古辛一边流畅地拨号,一边说:“嗯,是老婆,正在追。”
司机笑着说:“既然正在追,那只能叫女朋友,老婆这步子也迈得太大了。”
在等待晏双霜接电话的时候,古辛顺嘴回了一句:“不大,我还嫌步子迈小了。”
世界上离奇的事情那么多,偏偏被她遇上了一个。
喜欢这种情绪,是舍不得眨眼的火树银花不夜天般的美景,是转瞬即逝终成空的幻象。
在被怦然心动的瞬间袭上时,古辛任由它将她裹挟,一同前往一段曾经轰轰烈烈的旅程。
如果曾经的记忆终究是水月镜花捞不回来,那无所谓,她选择创造新的未来。
等待时间过了半,电话终于接通的那一刻,古辛迫不及待地说:“喂?”
那头是浅浅的呼吸声,一声又一声,敲打在她的心上。
古辛说:“是小霜吗?”
晏双霜在工作吗?她打扰到她了?
可古辛没法等待,她现在就想要晏双霜知道她要过来的消息。
又是十几秒的沉默,古辛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她看不见晏双霜的脸,不知道她什么表情。
她在伤心吗?她是不是后悔了?还是说她哪里又做错了?
就在古辛忍不住想要问出来的时候,晏双霜突然喊了她一声:“古辛。”
古辛立即回答:“嗯!我在呢!”
晏双霜又喊了一遍:“古辛?”
“我在我在,你遇上什么事了吗?我顶多下午就到了,你等等我。”
晏双霜似乎从某个玻璃罩子里走了出来,她喊完这一声后,并未回答古辛,而是又陷入了沉默。
晏双霜的状态不太对劲。
古辛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她的不同寻常,这几声呼喊,更像是船长在找她落下的锚。
古辛将声音放到了最轻,轻到羽毛都没她柔软:“我在呢,小霜。”
晏双霜的话语有些钝,她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你到哪儿了?”
“我马上到机场。”古辛一边说,一边示意司机开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