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股力相互撑了许久,没有一方有示弱的势头,
身后一群人担惊受怕得原地打转,顾望舒此间竟还颇有余力的腾出嗓子大骂道:
“你疯魔了吗!不是说无论何时都能听得见我喊你!隔着十里百里千里万里地都听得到!现在给我装什么聋子!”
他眼见艾叶将自己困在那风暴中心,妖瞳幽蓝,一切充耳不闻,根本喊不醒,只能抽回一只手以单手护结界,重新念一段诀再一掌拍回结界之上。
守心诀瞬间由一点向外扩散染颜色,原本闪银波涛的诀法逐渐被洇开的红光覆盖,好似一场血雨,屠巨鲲于深海,整片天空被染得腥红,不消片刻将那漫天风雪化解成了雾气,吞噬进去,冲淡血色!
解构术!
云即墨再次大惊,这可使被列为上古神术之一的解构大法,可散解对方功法成轻烟一缕。
没几个凡人能领悟得了的天机术,他怎在个二十出头的年纪便……悟成了?
这……这清虚观内到底藏了多少高人!
云即墨抽气道:开眼了开眼了。
艾叶被化解了这一式,并未有所动摇,牙关发狠蹲在地上,含津大喘。
顾望舒怒不可遏,趁机收回结界大步冲过去,扬手对着他就是个实打实的巴掌!
手掌落下一瞬,顾望舒目光骤地停在艾叶脸上。
当下他的状态好像很是不对,一双原本晶亮的黑眸泛着蓝光溢出眼角,柔软细腻的白发此刻根根发硬的扬起在两侧,一口虎牙咬的紧,从缝隙中挤出炽热鼻息,打喉咙深处发出呼噜呼噜,甚是类似于咆哮的喘息。
愤然盯着即将落到自己脸上的巴掌。
顾望舒手臂一紧,咫尺下停住力道,只有风扑倒他脸上。
这是……受惊了?
豹虽未见过,可谁都见过入春后路边公猫为争夺配偶,打架前背毛倒竖,喉咙里嗷呜怪叫,一副四肢紧绷的模样……不正和他现在一模一样?
顾望舒的手悬一半,犹豫了几分,将手掌立起,在艾叶脸前晃了晃。
“艾叶,看得见我吗。”
虽不知他这个好好活了几千年的大猫是怎么突然受惊失控,难不成未经允许被人摸了一下头就变成这样了?
……不当如此,那这么说我岂不是早该死上几个来回儿了。顾望舒暗道。
他一边慢慢向前靠着手,一边小心温柔的轻声唤道:
“没事了,没事了。”
“乖的,不怕,有我在这。”
“我答应过不会让你有事,我也不会有事。”
艾叶依旧怒目锐利,一副吃人模样。
顾望舒压下情绪叹了口气,努力作出温柔声道:
“头发都乱了,不好看。过来,给你顺顺。”
他缓缓将手靠近艾叶耳边,贴近才发现艾叶浑身细密地抖得像个筛子。
顾望舒试图伸手去摸那些支棱起到头发,想替他把炸起的毛抚平下去,谁知眼看触到他颈侧,艾叶极快一个扭头,吭哧一口死死咬住他手掌!
虽说人形下的虎牙并非野兽那般利齿,但表面尖锐的狠咬下去也不轻。顾望舒忍痛暗哼一声,下意识想收手,却又怕再刺激到他,硬是把溜到了嘴边的骂声吞了回去,任凭他就那么咬着。
血腥味在口中爆开,弥漫着甜腥血气直冲到鼻腔,升上额头——
真是香甜的血……
不……不对?!!
艾叶噌地窜了个激灵。
他这一口下去,身后苏东衡的剑已然出了半个鞘。
艾叶猛地回过神,眼角蓝光散去,黑眼仁瞪得溜圆,一脸懵呆,口中还含着顾望舒的手。
顾望舒见他清醒,这才舍得露出痛容,从牙缝里挤声道:“您什么时候吐出来,真打算给我嚼烂吃了不成。”
漫天雪花不停的飘落,映得天地一片花白。艾叶嘴角溢出的鲜血滴落在雪地上,开出朵朵傲骨梅花,依稀冒着热气。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究竟做了什么,缓缓张嘴拔出嵌在顾望舒肉里的虎牙时,连瞳孔都在像根枯草样的摆动。
看着津液混着血染得他满手湿透,上面一排牙印止不住淌血,磕磕巴巴地委屈道:
“我……我没有,我见他欺负你,我…”
“谁?谁欺负我?苏盟主?”
顾望舒着一股子无处发泄的火气终究还是串了上来,沉声责备道:“他是儿时唯一能与我谈心搭话,兄长般的人物,我这一身护身剑法是他启蒙,一大半的武功都是从当年他教与我的基础七式中自己改悟而成,并非清虚观内那些养身驱邪的招式,方才胜得一招半式,无人得再欺压与我。”
顾望舒倍感荒谬,仰天苦笑一叹,道:“未明情况,只靠瞎想便把自己气成这样,你说他欺负我,可现在咬我的人分明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