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行色匆匆,就算是个小护士,也一脸焦急,衬得盛少钦现在脸上的表情格外不像话。
到了门口,他特意整理了一下表情,这才推门进去,就看到裘桓正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替孟临殊往膝盖上上药。
刚刚裘老爷子晕倒得太突然,除了孟临殊之外,其他的人都离得有些距离,还好孟临殊反应及时,用尽全力,才勉强扶住了裘老爷子,没让老人家直接摔到地上。
可一个人失去意识的时候,身体是不受控制的,远比清醒的时候搀扶起来要困难得多,孟临殊为了保持平衡,单膝撞在地上,当时如果离得近,就能听到膝盖骨和地面撞击出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他也没说什么,还是等裘老爷子送来医院之后,裘桓看他走路一瘸一拐的,这才硬拉着他来上药。
现在裤腿卷上去,就能看到整个膝盖上面,都是大片的紫红色,又因为他皮肤本来就白,在医院的白炽灯下面,呈现一种瓷器一般细腻白皙的质地。
出来得匆忙,他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下,白色的棉质长袜包裹在足腕上,能够看得到后面的踝骨处,向内凹陷出的弧度,纤细而修长。裘桓正握着他的脚踝,将他的脚放在自己的膝头。
从盛少钦的角度可以看到,孟临殊明显是想要挣开的,只是被裘桓放在高凳上,找不到可以支撑的地方,稍稍一动,就容易失去平衡,只能这样被迫蜷起腿来,明明是居高临下地看着裘桓,却因为受制于人,苍白的脸上烫出了潋滟的潮红。
裘桓的手劲太大,指尖发力时,在他的肌肤上陷出浅浅的印子,显得那处皮肤格外脆弱柔软,就好像是饱满的果子,单薄的皮稍稍一掐,就能舔得到甜蜜的汁液。
这样的姿势,哪怕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也带上一点微妙的情丨色意味。
盛少钦的喉结下意识地上下滚动,只觉得忽然很渴。
孟临殊已经看到了盛少钦,有些难堪地催促说:“你放开我。”
“老实点,等我给你上药。”裘桓侧着头,语气漫不经心,拿着棉签的手却格外小心翼翼,问孟临殊,“疼吗?”
孟临殊抿了抿唇,半天才说:“不疼。”
“不疼你抖什么?”
孟临殊有多怕疼,没有人比裘桓更清楚,现在看他这样,就把动作放的更慢更轻,可在盛少钦的注视下,孟临殊只觉得他的每一次触碰都格外难捱。
他垂下眼时,纤长舒朗的眼睫遮住了漆黑的瞳孔,反倒让人更分明地看到睫毛的颤动,像是零落的蝴蝶,无措可怜到了极点,让人忍不住就想要将他藏起来,只给自己一个人看到——
盛少钦不敢再看他,匆忙地转开眼去,和裘桓说:“我在外面等你。”
裘桓眼也不抬,只说:“有话就在这儿说。”
盛少钦见他坚持,便直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得给我交个底。”
“外面怎么传的?”
“反正……挺难听的。”
“多难听?”裘桓嗤笑一声,“说我把老爷子气病了?”
“说对了一半。”盛少钦沉默一下,“说你和临殊……乱丨伦,被老爷子发现,把老爷子气死了。”
裘桓把棉签扔到黄色垃圾桶里,替孟临殊把裤腿卷下来放好,又弯腰把拖鞋拿来放在孟临殊脚边,这才道:“老爷子送进医院一共不到一小时,事就传开了,该说这些人是耳目灵通,还是散播谣言的人早有准备?”
盛少钦安慰他说:“这事儿还没闹大,知道的人不多。”
“多不多的,该知道的那几位也都知道了。”
裘桓语气倒是很平静,老爷子倒下的时候,他就把能想的都想到了,孟临殊猜到的事,他也猜出来了。
这事是有人做局,拿着他最大的破绽,明晃晃地出了招,又因为孟临殊的身份的确经不起推敲,之前裘老爷子满心欢喜,以为找回了小儿子,没有较真也就罢了,只要裘老爷子起了疑心,孟临殊的身份就势必瞒不下去。
现在,裘老爷子被气到住院,可做的文章就更多了,如果裘老爷子真的醒不过来,那一个乱丨伦气死老子的罪名,肯定就从裘桓头上摘不下去了,如果裘桓敢澄清,那就是他伙同外人,欺上瞒下,只为了早点继承家业。
就算是裘老爷子醒了,到时候要怎么处置他和孟临殊,还是个未知数。
所以这件事,表面上看针对的是孟临殊,可实际剑锋直指的,却是裘桓。
“事已至此,你也得早就准备。不提你自己,你也要为临殊考虑一下。”盛少钦的眼神又不由自主地瞟到了孟临殊身上,看他因为两人的对话,脸色很差的样子,忍不住就放缓了语气,“事情也没遭到那种地步,只是先提醒你们,总比被人步步紧逼得好。临殊,你别担心,天塌下来,还有我们这两个哥哥在前面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