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节骨眼上,联姻破裂的负面新闻会进一步拖垮两家本就脆弱的资金流。现在的阮氏与贺氏,就像拉满的弓弦一样,只要稍微施加一点力,就会超过弓弦可承受的力彻底崩溃。
那时候就真的无法弥补了。
这一点贺天赐明白,阮沢岳明白,阮如安应该更明白,但为什么他们还是现在就离了?
这和九七四的新技术有关吗?
符斟发现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既定的轨道,向着他无法掌控的方向狂奔而去。在过去的一年中,在阮如安的身上,他讶异地发现自己已经对这种无力感很是熟悉了。
这可不是个好事。
思来想去,他掏出手机,第无数次点开那个熟悉的图标,聊天界面上只有可怜巴巴的三两句对话,还大多是虚与委蛇的客套。在对话框里删删改改半天,他才最终定下了一句干巴巴的“听说你离婚了?”
点击发送。
一个感叹号弹出,鲜红的颜色简直灼眼。
符斟:“……?!”
他不敢置信地按上了那个感叹号,点击重新发送,同样的消息上升,那个红色的圆圈假模假样地转了一圈,还停留在那里扎他的眼。
“……”
符斟深吸一口气,压下微微抽搐的嘴角,选择了另一个号码拨通。
无人接听。
再拨。
还是被挂断。
又锲而不舍地拨了三四分钟后,电话才有了回音。只是与他想象中的不同,那个总是万分做作的声音如今暴躁的很:“有话说,有屁……算了,找我有什么事?”
符斟今晚已经承受了很多刺激,但听到这嗲中带糙的声音,还是忍不住疑惑地看了一眼屏幕。确定自己没打错电话,他这才继续道:“楚宛然,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你是怎么办事的?我手里还有证据,你……”
“就这事?!你不说我还想找你算账呢!”电话那端的人抬高了声音,好像也怒气冲冲的样子,“符斟,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接了你的单子回了国!说好的坚韧贵妇呢?说好的不想离婚呢!那明明就是黑心黑肺的大白鲨!我的资料是你卖给她的吧?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现在自投罗网,手都要画断了!”
“画?”符斟愣了一下,气势莫名就低了一半。
“你等等……改?还改?!技术组做不出来关我们原画组什么事?菜就多练啊凭什么让我们改?!你让那谁来找我,现在!”
对面一阵兵荒马乱,也不知是谁被骂走了,楚宛然这才分出心神来,状似平静道:“符总,我就是个骗子,你曝光吧,让我蹲局子吧,这破班真是一天都上不了了,你赶紧抓我走啊啊啊啊啊。”
凌乱的脚步声再次从电话那头响起,还伴随着一些不明不白的叱骂。很显然,楚宛然非常忙碌,忙到甚至都维持不住小白花的伪装了。
这年头,艺术品骗子都要找班上?
迷茫之下,符斟默默挂断了电话,坐在黑暗中沉思。
*
九月的最后一天,在素有C国硅谷之称的科技城,上百家科技公司汇聚于此,等待着见证一项新技术的诞生,或是揭穿一个骗局的假面。
会场的布置极具现代感,但却奇怪并没有布置舞台。无数把金属色泽的椅子整齐地码放着,但只有其中的十把拥有自己的名牌,其中甚至还出现了国外科技公司的名字。
符斟这才明白邀请函下面的数字代表了什么——那是一张入场券,是一个在技术公布后,最先接触九七四的机会。
虽然明白了这一点,但符斟却还是觉得九七四有点过于傲慢了。且不说全息技术是否真的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对各大公司而言,在评估项目价值的时候都会纳入诸多考量。这十张邀请函的随机性太强,并不能很好地筛选出最佳合作者。这种儿戏一般的邀请方式,要么出自一个完全不懂商业的纨绔之手,要么就是对自己的技术有着十足的信心。
从理性上来讲,符斟并不觉得九七四能有这样的技术能力。
但他可以这样觉得,却不能允许别人这样置啄。
“符总,您竟然亲自来参加这个发布会?难不成符氏是看好这个所谓的全息的?”有些油腻的声音响在耳边,符斟随便抬眼看去,想了半天都没忆起眼前这个大肚秃头黑西装的男人是谁。万章一眼就看出自家总裁的神游天外,不露痕迹地上前一步救场。
“王总不也亲自来了?”他不露痕迹地提示自家总裁,“我们符氏既然接受了邀请,自然要表现出自己的诚意。”
“哦,难怪符氏发展的这么好,果然真诚才是必杀技啊,”被称为王总的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但语气里满是不怀好意,“我听说符氏曾经和九七四有过合作?好像是投资和技术支持吧?符总不如透个底,这个全息到底是虚晃一枪还是确有其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