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阮坐直了身体,满脸紧张。
迎接他的并不是想象中的责怪,老爷子沉声问:“骆家那丫头找到了?”
程阮说:“找到了,在瑞士的一个小镇。”
老爷子眼神如同电刀般锐利:“和一个女人跑了?”
程阮咬着嘴唇,“嗯。”
他试探性地打量老爷子的表情,发现他的表情一切如常,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对不起爷爷。”程阮思索良久,还是打算坦白,“我一周前就知道了,只是怕您承受不住,也不想丢了程家的脸,所以和骆家商量封锁消息,没有及时告诉您。”
老爷子冷哼:“你以为能瞒住我?”
程阮面露讶色:“您早就知道了?”
老爷子给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我消息可比你灵通。”
程阮问:“那您为什么不早一点问我?我还一直纠结怎么告诉您不会让您生气。”
老爷子睨他:“我只是在等,看你什么时候准备主动坦白。”
程阮一时语塞:“我本想有了骆贞的消息再找您来着。”
“后天就是婚礼,请帖你都发出去了,打算怎么办?”
程阮说:“我打算和骆酩之协商,但他……”
话音刚落,手机亮起,是骆酩之。
老爷子示意他接电话。
程阮背过对老爷子,忐忑地接通了电话,骆酩之冷淡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好意思程先生,白天在国外,信号不太稳定。”
程阮把电话稍微拿远了一点,开门见山问道:“骆先生,您现在打算怎么处理?”
骆酩之“噢”了一声,低声道:“她已经逃婚了,联姻只能取消。”
程阮本来以为骆酩之还会说点客套话,或者迂回地表个态,不想对面直接说出了“取消”。
程阮悄悄回头看老爷子,走远一点问:“木遥镇的项目是不打算合作了?”
骆酩之的薄凉此刻展示得淋漓尽致,他不太在意地回答:“虽然没有婚姻的加持,但项目已经启动了,除了合作,程先生想必不会轻易放弃。”
程阮:“我谢谢你啊。”
骆酩之似乎没想到没被程阮感谢,他顿了一下,笑着说:“不客气。”
“……”程阮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他已经明确了骆酩之的态度,再和他耗下去也没什么必要,索性先掐断了电话。
没等他开口,老爷子就问:“他反悔了?”
程阮指甲紧紧掐进手心,最后泄气点头。
老爷子巍然不动:“你打算怎么办?”
程阮眉头紧皱,一时没了思绪。
事实上,这次的合作很大程度上是和骆家联姻换取而来,虽然两家的关系已经摆在明面,但既然这次骆酩之都能大言不惭地反悔,很难保证之后不会再次变脸。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只能陷入被动。
但骆酩之的态度已经如此,总不能他们自己把骆贞强行绑回来。
程阮沉思片刻,在老爷子的注视下说道:“您说的没错,联姻会让利益交换更加稳固。”
老爷子继续问:“所以呢?”
程阮转了转眼珠,忽然失去了底气:“爷爷,您不介意……孙媳妇是个男的吧?”
老爷子挑眉:“你该不会……”
程阮说:“骆贞跑了,不还有个骆酩之?”
“他今年也才三十二,大我九岁而已,相貌、学历、家世无一不出众,虽然性格是欠了点,但我又不真和他谈恋爱过日子。”
“勉强配得上我。”
老爷子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但还是摇头道:“你莫不是脑子短路了?骆酩之那是什么人物?”
“虽然爷爷也很欣赏你的勇气,但实事求是,你还真不一定能入了他的眼。”
程阮跃跃欲试地活动手腕:“没关系,那就试试看。”
回到卧室,程阮走到实木雕刻的欧式中世纪书架前,拉开其中一个抽屉,取出一个小叶紫檀雕成的首饰盒。
打开首饰盒,里面是前不久拍卖得来的蓝钻戒指。
这是妈妈生前最喜欢的戒指,却被程煅随手拿去送给了某个小四小五,从此散落在外。
程阮小心合上首饰盒,将它放在了贴近心口的位置。
妈妈自杀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而程煅此刻正不知和哪个女人温存。也就是在那天,程阮发过誓,无论发生什么事,对上什么人,他绝不会再认输和妥协。
他会把曾经经历的一切,原封不动地还给程煅,还有那些人。
如今这颗钻石重新回到了他这里,也算是践行了他的诺言。
程阮从来不是一个精于算计的人,甚至有时会有些迟钝,他最讨厌弯弯绕绕,偏偏生于程家身不由己,他不得不营造一些人设来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