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妍劝了周萱很久。
最终,周萱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我会好好吃饭的。”
可人与人是不一样的。
不是所有人都心性坚韧,任由雪压霜欺任能傲立。
周萱并没有撑太久,哪怕沈佳妍时常来看她,给她带她喜欢吃的东西。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周萱发现自己怀孕了。
一想到自己体内正在孕育那个畜生的孩子,周萱就恨不得亲手将自己开膛破肚。
她恶心得时刻都在吐。
怀孕之后,刘大强对她比之前好了很多,但她依旧被那根铁链锁着,没有自由,也没有尊严。
就算她绝食,刘大强也会掰开她的嘴,将食物强塞进她嘴里。
他说,不能饿着我儿子。
为了防止她逃跑,村长和刘翠梅切掉了她的大拇指,那天之后,她连下地都困难。
周萱躺在床上,看着窗户外那一片小小的天空,时常看着看着就流下眼泪。
所以当那一天,刘有财他爹趁着整村人都在地里抢收偷偷摸进来时,周萱看着那张苍老刻薄的脸,一点也没有挣扎。
刘父打开了她的锁链,把她装进麻袋里,一路扛着跑了回去。
再一次见到周萱,刘母的态度比之前好了太多。
她哄着她,让她不要吵,只要抱着刘有财的灵位拜完堂,今后他们一家肯定好好对她,绝不像刘大强一样锁着她。
周萱听话极了。
她微微笑着,声音温柔又乖巧:“娘,我也一直念着有财呢,刘大强那个蛮子一点都比不上有财。”
刘母高兴地拉着她的手只呼好女娃。
之后的事情如黎知了解的一样。
周萱哄着刘母给她找来红裙子,抱着刘有财的灵位拜完堂后,扯下喜庆的红布,吊死了自己。
刘大强带着村民追了几十里路,一直没有看到周萱的踪迹,有人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我儿子说今天下午看见刘有财他tຊ爹扛着麻袋从你家那方向跑回去,鬼鬼祟祟的,周萱估计是被他们绑了。”
刘大强气势汹汹掉头冲到刘有财家要人。
他个子高,力气大,比其他人跑得都快,等其他人跑到刘有财家时,刘有财一家已经被砍死了。
满屋鲜血,那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就吊在横梁上,火把映着她微笑的脸庞,吓得这些人齐刷刷后退。
只有沈佳妍站在人群中,捂着嘴哭出来。
狂躁症发作的刘大强逢人就砍,村长领着好几个人才把他制住带回家关了起来。
村里几个辈分高的连夜开会商量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肯定不能报警,警察一来我们整个村都完了。”
“刘有财一家都死了,也不需要给谁一个说法,就是刘壮那几个兄弟不好应付。”
“老刘多出点钱,再把刘壮家的地和屋子里值钱的东西分给他们,足够堵他们的嘴了。”
“还有周萱这女娃,死得太不吉利,我看烧了最好!今晚就去请张家村的先生,叫他来办场法事。”
周萱的尸体当晚就被烧掉了。
沈佳妍站在远处看着刘家人烧尸体的那一幕,火光映进她眼里,漆黑的夜色中,像两团熊熊燃烧的怒火。
刘有财家的事如何解决和她无关,只是白日里村里时不时能听到念经颂文的声音。
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听到刘翠梅一副大嗓门辱骂:“真是晦气!买了这么个丧门星!她死了就算了,大强的病还犯着呢!他爹锁着他都不敢开门!”
另一个妇女感叹:“大强那病不好治吧?”
“可不是!胎里带来的!他妈就不是个好东西!家里药也吃完了,拿药还得去县城,麻烦得很!一会儿我还得跟他爹进城去拿药呢!”
那人问:“怎么不带着大强一块儿?”
刘翠梅说:“他犯着病呢,哪敢带出去。正好他爹进城开会,我跟着一起去,帮他把药拿了。”她说着又叹气:“我们一家就是命苦,我弟和我侄子都没娶到个好媳妇,哪像大军那么命好。”
她看向沈佳妍,一脸羡慕:“看看,大军媳妇多贤惠!还给大军生了个儿子,转眼都十岁了。你说这周萱,怎么就不能学学你!”
沈佳妍抬头朝她笑了一下。
洗完衣服,她端着木盆回到家,开始准备晚饭。
衣柜底下,藏着一包她这些年东一点西一点攒的农药。家里老太太这些年一直防着她,不让她沾手,这些都是想尽办法才攒下来的,不足以致命,但足够让人中毒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