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破碎的喉咙经过刚才的嘶吼,让出口的声音变得更加嘶哑,他的意识模糊,某个被许诸列为禁忌的名字脱口而出:“邢云,真好,你在我身边真好。”
沈幸眉眼湿润,发自内心勾起一抹微笑,“邢云,你在我身边,我就一点都不怕了,”他并没有看到许诸风雨欲来的脸,继续缅怀,“我就知道,邢云,你永远都会记得那个承诺。”
他抬手,用力环住许诸劲腰,语气放松:“你说,我当时怎么那么傻——”
他瞪大眼,被许诸扯起头皮看清许诸脸后,所有温情的话烟消云散。
头皮传来撕裂的痛感,沈幸咽了咽口水,混沌的脑海困难地想起来,自己不应该在许诸面前提起邢云。
邢云是他的救赎,是他的光,却是许诸一辈子都抹不去的污点和耻辱。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沈幸嚅动嘴唇,眼眶微红,心脏某个角落又开始抽痛。
山洞外,大雪呼啸天地,遮天蔽日,无甚光亮,许诸半边脸隐在暗色中,看不清神色,另外半张脸被火光点亮,映出让许多人魂牵梦绕的绝色。
然而眉眼间的冰冷暴戾,叫人看了就胆寒。
“贱人,我是不是说过,不准对我叫那个傻子的名字,”另一只空着手用力滑过沈幸脖颈还鲜艳的指痕,语气很轻,看向沈幸身后,喃喃如情人,“看来是上次给的教训还不够。”
沈幸背后一凉,意识到什么,睚眦欲裂,用尽全力想挣脱许诸束缚,他的双手无力地捏住许诸手腕,双腿像垂死的青蛙般在地面上无助地踢动,眼眶通红。
许诸放下扯住他头皮的手,勾着唇戏谑地看着他的挣扎,瑞凤眼却幽幽如深潭,看不出其他情绪。
风雪像路过的行人,颇有兴趣地飘进山洞中,洞穴中央的火堆疯狂跳动,像路人拍手称快。
山洞深处又传来鳞片摩擦地面的沙沙声,沈幸面色越来越白,嘴唇哆嗦。
许诸看够沈幸奋力挣扎的丑态,看沈幸渐渐平静下来,才悠悠道:“贱人,还记得那次吗?”
沈幸浑身一僵,脑海中被刻意遮上层层遮羞布的回忆被一句话尽数撕裂。
“想起来了,你觉得你配说承诺两个字吗?”许诸抓着沈幸脖子,将死了一样的沈幸往山洞深处拖去。
沈幸记得,那天也像今天一样,下着大雪,他以折辱那名青年为乐,让陵城基地所有权贵看尽青年丑态。
半年前,陵城基地,属于原先B城权贵们和类似邢云这种异能超群的人的宴会。
邢云性子孤傲,不善交际,用沈幸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脑子里都是打打杀杀的傻子一个,邢云自然不愿意去,但沈幸早得到消息,强迫邢云接下邀请函,参加那场两人都终身难忘的宴会。
宴会前几天,沈幸不顾邢云有伤在身,像牵狗一样,使唤邢云在自己背后,替他拿着各种东西。
他肆意挥霍邢云用命赚来的晶石,买下他在末世之前听会所MB们谈论的奢侈品装饰自己。
至于邢云,他怕别人说他小心眼又小气,就勉为其难给邢云随便在类似卖地摊货的地方买了几件衣服。
邢云一脸惊喜地看着沈幸,手足无措捧着那几件廉价的衣服,脸上又露出沈幸每次看到就觉得气堵的笑容,磕磕巴巴道:“哥哥,这是给我的吗?”
沈幸不耐地点了点头,像毒蛇一样盯着邢云比他好看太多的脸,勾了勾唇角,狐狸眼眨了眨。
那些权贵猪油蒙了心,都被邢云装模作样的样子迷惑了,过几天,他就会让那些权贵看清这傻子的真实面目。
那些人喜欢别人就算了,凭什么都喜欢这个连句好话都不会说的傻子?
很多年后,沈幸每每想起那天的场景,心里某个角落仍会传来一阵刺痛。
时间很快就到了宴会的日期,沈幸打扮得花枝招展,将最贵的东西一股脑穿戴在身上,邢云则穿着他买的地摊货,还时不时悄悄伸手,生怕衣服皱巴。
沈幸看了眼邢云,磨了磨后槽牙,明明穿得比自己差那么多,但这种地摊货穿在这傻子身上,反而像这傻子穿的是奢侈品,他身上的是地摊货。
算了,今天的计划要紧。
他冷哼一声,走在邢云面前率先进入宴会,邢云跟在他身后,后脚进门。
感受到全场大半目光看向自己,沈幸像只花枝招展的山鸡将头仰得更高,恨不得所有人都看到他脖子上镶满各种宝石的项链上,背也挺得更直。
他脚步一顿,故意转身,眉眼含笑看向身后邢云,状似不经意抬起手腕,露出在末世前,价值百万的手表。
他醉在虚假的繁华里,误以为浑身的奢侈品是他最坚固的依靠,所有人的高看也是因为他浑身的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