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不知要不要放进汤药里。
她先打开了紫檀木盒,里面的紫毫笔,一眼便瞧出是谢玄烨亲手做的,笔杆上绘制着的是盛放的时微花。
她拿在手中,在兔毛上轻轻抚了抚,又以提笔的姿势握了下,很舒服。
他甚至连她要用什么样的笔都很清楚,她尚年少时,他给她准备过好几套笔墨纸砚,虽都是上好的笔,也都是女子常用的,可都不太趁手。
后来,他又置买了数十套给她挑选,才算是选中了一套。
其实,在她知道她不是谢氏一族的血脉时,时不时坐在木秋千上发怔的时候,有仔细想过,以她记忆里的自己来看。
她真的不像是寒门百姓。
虽然她没了八岁前的记忆,可她的一应习惯还在,她对用的东西,尤其是笔墨纸砚,很是讲究,那时,南北战乱,贫苦人家连饭都用不上,她的这些习惯不该是贫苦人家的孩子会有的。
而且,她应是自幼就有老师教她作画的。
谢如闻思绪飘远,随后回过心神来,这些日子哥哥不但常来看她,还时不时的给她送东西,她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只是,再往他的汤药里下药时,会有些不安。
他那么高风亮节的一个人,自幼生活在士族的规矩礼制中,不染情.欲,是那么的白玉无瑕,而她,却在知道他有第二人格时。
不但不告诉他,反而因着自己的私心,因为爱而不得,夜夜与他沉.沦。
她秀眉轻皱着,还是将黄色的小药丸放在了他的汤药里。
——
几日后,谢玄烨再让浮生来给谢如闻送东西时,谢如闻没要,只说她不喜欢,让他日后也不要再送了。
浮生回到谢府给谢玄烨回禀时,他眉心微蹙,往地道入口处看了眼,许久,他也未有言语。
待他处理完公务后,来了揽月苑。
谢如闻刚去摘了一竹篮的桃子回来,正巧与他碰上,看到他的时候,她先是迟疑了一下,随后上前唤他:“哥哥。”
谢玄烨对她颔首,看了眼她手中提着的竹篮,问她:“杏子可也熟了?”谢如闻对他点头:“熟了,好些都被鸟雀给啄了。”
谢玄烨对她应了声:“明日我陪你去摘杏子罢。”
谢如闻漆黑的眸子与他相视片刻,若是以往,谢玄烨这么跟她说,她定是满口答应了,可如今,她犹豫了一小会儿。
对他道:“不了,哥哥公务繁忙,不用陪我的。”
谢玄烨神色间不显情绪,继续道:“明日不忙。”
谢如闻抿了抿唇:“哥哥,我今日上山跑了许久,有些累,明日不想去了,你若想吃杏子了,我让绿竹红梅去摘些来。”
谢玄烨垂眸直直的看着她,这些年,他总是对谢如闻的情绪很敏锐,默了片刻,他接过她手中提着的竹篮,陪着她往上弦院里走。
待行至上弦院门前时,他停下脚步问她:“阿闻,可是七夕那夜我对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垂眸看着她:“许是这段时日用药的缘故,我记不清了。”
谢如闻听到他的话,垂于身侧的手本能的蜷住,垂下眼眸,乌黑眼睫来回颤动,随后才又看向他:“没有,哥哥没说什么。”
是她。
是她不想和他相处了。
自上回他送了她亲手做的紫毫笔后,她在夜间在与第二人格欢.好时,已然没了之前的欢愉。
是她的心变了。
每见哥哥一回,每收下一回他用心准备的礼物,她心里都很不舒服。她会想起以往的数年,哥哥待她是如何的好。
她会心生愧疚,会想告诉他这一切,可她又舍不得。
而且,她早就没有回头的路了。
从她选择帮第二人格给哥哥下药的时候,她就不能反悔了。
所以,她不愿意再见哥哥了。
谢如闻从不是一个一直将自己困住的人,她有自己的主意,她不愿白日里和哥哥在一起时不安,夜间的时候,同样也得不到快乐。
见谢玄烨还在看着她,谢如闻又道:“哥哥回去罢,我累了,要去歇着了。”她下了逐客令,谢玄烨眸光微敛,对她颔首。
——
三日后,谢玄烨又来了别苑,如以往一般,他去了满月院中,待到要用晚食的时候,让浮生去上弦院里唤谢如闻。
一盏茶的功夫后,浮生从上弦院里回来,上了二层阁楼回禀道:“公子,十五娘说她午食用的饱,现在还不饿,让公子自个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