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是大意的人,更不会以身试险, 弱水武功高强, 既然有弱水在她身边,她怎么会出事。
强烈的恐惧蔓延在心头, 孤启掐紧了掌心,却觉腹痛如坠。
含玉忙扶住他:“女君殿下不会有事的,殿下。”
可这样的话没有半点安抚人心的功效,更不能将他心头的慌张抚平。
孤启急促的喘着气,那双手覆在小腹之上,已然被痛意折磨的青筋暴起。
孕期不宜多思,而这样的消息传来,他便当即动了胎气。
含玉瞧见他如此便觉不好:“快,快去请太医……”
这话在出口后,含玉才意识到不对。如今宫内已然如此,哪里还会有什么太医,传来这样的消息,本就不利于他们,倘若再去请太医,无异于将王夫怀有身孕一事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不,去寻府医,快!”
额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孤启失神的望着帐顶,只觉心头一片死寂。
小腹的疼痛似乎根本比不过心痛,他不相信郁云霁出了这样的事,她那样有主意的一个人,怎么会丧命于此呢,定然是假的。
姩姩在小腹中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像是要将他的腹部撕碎,剧烈的绞痛化为难以忍耐的恶心之感,孤启艰难的撑起身子,在榻沿干呕了几声,滚烫的眼泪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殿下,不会有事的。”含玉为他擦拭着额头的冷汗。
孤启没有言语,他看着院落外的那棵桃树。
她不会死的,一定不会。
若郁云霁当真死了,他也绝不独活。
——
天边还带着不曾散去的苍冷夜色,混沌的晨光带着薄雾。
郁枝鸢心头渐渐升起了惧意。
她紧绷了多日的弦,似乎是在郁云霁身后的这些兵出来之时断裂开来。
她不曾想郁云霁还留有后手,若是方才的境况,她还有把握将郁云霁反杀,可如今看着这一群配着兵甲,手持刀剑的精锐女娘,她将涌上喉头的一口血气吞咽了下去。
急火攻心又夹杂了内伤,这口血气她吞咽的并不及时,郁枝鸢唇角溢出了一丝血迹。
她身旁残部的退意与慌乱不加掩饰,是成是败,已然是定局。
“成王败寇,我认了,”郁枝鸢呼出了一口带着血气的白雾,但她眸中仍是掩饰不住的杀意,弱水提防的看着她,便见她扬起了手中的利箭,“但是郁云霁,你用尽心机夺得此位,却也并非好事……”
“究竟如何,自有幽朝百姓做见证,不劳皇姐费心了。”郁云霁望着她如此道。
她身后立着诸多佩甲将士,银光乍现的兵甲将晨光悉数折射到郁枝鸢的残部,她们像是暗中潜藏的蛇鼠,在这一道道明光之中,显得格外无所适从。
郁枝鸢的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在了她自己的脖颈上。
温热的血液溅在了郁云霁的面颊上,血气弥漫,郁枝鸢的身影缓缓倒地。
这样的变故来得突然,她的残部纷纷后退,失了主心骨后一时间面面相觑。
郁枝鸢死不瞑目,她的眸中已然失去了光彩,此刻不甘的望向她的方向。
“恭王已然自戕,你们还要负隅顽抗吗?”郁云霁接过弱水手中的帕子,将面上的几点血迹擦拭干净。
天光大亮,日出缓缓升起,照亮了整个被血浸染了一夜的皇宫。
——
一夜之间出了这样的变故,恭王逼宫造反已死,菡王成了唯一的皇储,定是将来的女皇无疑,好似是一夜之间做了一场大梦。
待到郁云霁回到王府,才得知了孤启动了胎气一事。
此刻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将身上带着寒露的外披解下,迈进了半月堂的门。
孤启得知她回来的消息,此刻白着脸坐在榻上,不顾下人的阻拦偏要去府门口接应。
“王夫不可,您还有身子,又方好了一点,怎能冒着寒气……”侍人劝道。
“殿下,想必女君殿下一会便到了,您此刻身子还不稳定,要顾及身子,顾忌腹中皇嗣啊。”
郁云霁方一进门,便见他着了一身雪白的中衣,正是药不顾阻挠撑着身子下榻。
“引之。”她看着那张失了血色,眼眸却燃起希冀的人,温言唤道。
孤启的动作一顿,在看向她的一瞬,眼眸瞬间被水意充斥。
侍人纷纷行礼,随后为两人带上了门。
“……妻主。”孤启带着哭腔唤她,随后咬着下唇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就知道,郁云霁怎么会有事,她是他的妻主,是姩姩的娘亲,她答应过他,郁云霁从来都不会失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