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卫虽是没有明说, 可看样子, 也断定了宫中大部分的人对于此事的态度。
孤启不由地有些慌张。
出了这样的事,女皇不会不知晓的, 可她非但没有将这样的言论派人压下去,反倒任其发展,这样是对郁云霁不利的。
除非,女皇她……
掌心一阵刺痛,细细的血流顺着骨节而下,滴落在冰冷的石砖上。
分明是夏日,他却遍体生寒。
孤启原本便有些头昏,此刻因着此事焦心,脑海中嗡鸣一片,隐隐有要倒下的趋势,身后忽而传来一阵晚香玉的香气,温热的手撑住他将要软下的腰身:“我已见过母皇了,我们回府吧。”
郁云霁温和的声音响起。
听她这般道,孤启不可置信的回眸望着她。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回府,就这样任人污蔑吗?
“我的妻主是当朝菡王,陛下而今都不曾说些什么,岂容你置喙?”孤启深吸了一口气,怒声道。
女卫仍站在那处,见到她也没有要让开的迹象。
“妻主……”孤启焦躁不安的看着她,希望她能出言解释此事。
他知晓郁云霁为了皇位如何筹谋,如何宵衣旰食,可如今这样的舆论愈演愈烈,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可孤启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郁云霁怎么办,她的抱负怎么办?
郁云霁揽在他腰际的手用了几分力:“无事的,我们回府。”
她面上还是寻常的样子,仍是那般温和,孤启不由得想,她兴许是有主意的,对,郁云霁怎么会被这样的传言打倒,待到女皇查清此事,她便还是菡王,是幽朝未来的女皇。
“……好。”孤启同她的手相扣,紧紧攥在一起。
官道上,袁文善身边的女监冷嗤一声:“这年头,当真是什么东西都能入宫了不成?”
她如此含沙射影,孤启同她交握的掌心渗出冷汗,他正欲回嘴,便听郁云霁道:“尘埃未定,女监便如此口无遮拦,怎么,你当真觉得谁能护住你不成?”
袁文善虽不得女皇的心,但到底也是皇贵君,如今宫中唯一的宫夫。
听她这般道,女监好笑道:“您这身份,老奴哪敢断言,只是老奴一时间不知,该称呼您为菡王殿下好,还是先凤君秽乱后宫的野种好……”
“放肆!”孤启呵道。
她背后虽然是皇贵君,但郁云霁此番到底也是菡王,是女皇的女嗣,她如此出言冒犯,便是看准了如今郁云霁的身份,故意为难。
“女监何必着急,到底是胜者为王,尘埃未落定,一切争辩都是没有用的,”郁云霁面上仍挂着笑意,“你且瞧。”
女监本打算激怒她,此番见郁云霁这副模样,心中不禁发毛,一时间也被她带偏了。
郁云霁这幅模样,倒让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错觉。
“……菡王殿下口气当真不小,希望下次再见时,你还能这般猖狂。”女监避开了两人,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孤启握紧了她的手。
这些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早在先前他方入府之时,这些人都因着郁云霁的身份上前巴结,盼着有菡王府这层关系能好过一些。
却不想墙倒众人推,如今郁云霁还没有如何,这群人便开始如此。
手背上是郁云霁指腹轻柔的摩挲。
“妻主。”孤启咬了咬牙,道。
郁云霁太过淡定了,饶是此事,她仍面不改色,甚至温声问他:“想不想吃八宝糯香鸭?”
孤启攥着她的手松了一瞬,随即怪异的看着她。
这样的紧要关头她还能吃得下去,吃什么糯香鸭,怕不是断头饭。
“你火气太大了,适当喝些莲子茶消消火,”郁云霁道,“前些时日他们送来了新鲜的莲子茶,今日正好回府,为你降降火。”
“妻主是有主意了吗?”她太淡定了,孤启一时没忍住,见复道无人,这般问道。
郁云霁扬了扬眉头,随着他上了车舆:“没有,看母皇的态度,兴许传言属实。”
孤启眸中的希冀化为湮粉,他蹙紧了眉头,握着她的手道:“你不要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郁云霁,我真的很担心你,这件事到底会不……”
话说至此,孤启顿住。
他本想问,出了这样的事,郁云霁还能不能活,她从天之娇女一夜间坠到了泥潭中,暗中多少人都紧紧盯着,想来此事对她的打击是很大的,他不信郁云霁能这样若无其事。
但她若并非皇室血脉,她的存在在就是皇室的污点,是女皇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