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疑是郁枝鸢的手笔。
她是个狠辣的女娘,所想的法子毒辣又致命,几乎不给人喘息的机会,但她终究还是站在北元的立场上,尉迟莲霜中箭,最得利的不会是她。
那又会是谁?
芜之抱紧他的手臂,试图蒙混过关:“什么伤……”
溪洄冷声道:“那我让你去取的药材呢,你又为何不曾取回。”
溪洄认命的睁开了眼睛,旁人不知晓,他可最明白了,他们太师寻常虽冷淡疏离平和如水,若是发起怒来,是极为恐怖的。
他在月溪阁长大,最是清楚溪洄发怒的后果是什么。
芜之委屈道:“我今日去小巷,结果突生意外,并不曾见到寻常交易的人,只见到了中箭的尉迟莲霜,幸而芜之身上还有太师给的清毒丹,便为她清理了伤口,将丹药留给了王女。”
“是你救了尉迟莲霜。”溪洄收敛了冷意,“做得很好。”
若是尉迟莲霜身死,北元与幽朝便是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此事兴许对殿下不利,我当去提醒她的。”溪洄摸上了桌案上粗糙纹路的龟甲。
天光大亮。
郁云霁困倦的掩唇,打了个哈欠:“弱水,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如今已是卯时了。”弱水回道。
她竟是同母皇与郁枝鸢在此商谈了一整夜。
“王夫可传来消息?”郁云霁将肩头的褶皱掸了掸。
孤启寻常觉轻,听含玉说,她不在半月堂的时间,孤启大都少眠,要靠安神香助眠的,如今她搬离了书房,孤启倒也不再点过什么安神香。
这种种迹象愈发的同她的猜想不谋而合。
分离焦虑症,且孤启偶尔暴躁,总喜欢抱着东西睡,夜间他总是这样没有安全感的样子,今夜她不在府上,也不知他是否安眠。
弱水摇头:“不曾听闻。”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兴许是她多虑了,如今孤启正在酣睡,后半夜人容易困倦,他哪里有精力再如何。
“好了,回府吧,让郭愚娇午后入府候着。”郁云霁抬手将鬓边的钗环打理好,流苏晃动,晨光下熠熠生辉。
如今她衣衫整洁,好似将整个人的疲累之感压下去些许。
行至宫门,眼前的一个身影越发熟悉。
郁云霁偏头道:“弱水,你瞧眼前之人可还熟悉?”
弱水有些不确定的道:“兴许是王夫殿下?”
怎会,她临行前告知孤启了,叫他不用等她,如今孤启当在王府当中,才卯时,他当还在睡着。
可眼前的身影太过熟悉,深红的衣衫上还带着黑与金相交映的纹路,哪家的儿郎会穿得如此张扬。
京城儿郎多爱低调的色彩,为的便是那句君子如玉,而如此鲜亮的色彩并非是所有人都能驾驭起来的。
她望着对面那人,对面那人兴许也注意到了她。
晨风吹拂,衣袂翩翩。
身前儿郎眼下的红妆靥为他增添了几分妩媚,孤启眼眸莹亮,轻轻咬着唇瓣没有开口。
思念如洪水般将他席卷,不知怎的,分明郁云霁只是入宫商谈政事,他的心却那么慌,他总觉得,好似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
郁云霁走后,他便睡意全无,唤含玉为他更衣来了宫门口候着。
待她看清面前那张昳美的美人面之时,还是不禁怔了怔:“当真是你,你怎会来此……”
她话还未说完,孤启便朝她扑来。
清淡的荼蘼香将她包裹的密不透风,孤启柔顺的发丝上还带着皂角与香料的香气,金发扣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
孤启紧紧环着她的腰际,他尖尖的下巴枕在了她的肩头,一开口,声音是无尽的喑哑:“殿下见晾,是我太思念殿下了。”
孤启温软的身子紧紧贴着她,像是要将她融入他的身子里。
郁云霁任由他这般抱着,安抚的轻拍着他的后背:“出了什么事,你又在此等候了多久?”
孤启微凉的鼻尖触在她的脖颈上,哑声道:“……殿下,我太想你了,能不能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颈侧苏苏痒痒的,是孤启温热的鼻息。
突如其来的拥抱一时间让她心头微软,两人的关系本就含糊不清,她一直以来都在避嫌,但今日郁云霁驱散了心头的怪异之感,温声道:“怎么如此不听话,我说不要你等我,你便来宫门候着,老实交代,你到底等了多久。”
他的手寒凉,如今环在她的腰际,透过薄薄的衣料将冷意悉数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