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娶了溪洄便能一路通畅,她又是否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是那般良善,为了助溪洄脱离困境,甚至不惜担上这样的舆论。
孤启蜷紧了指节, 他不能这般无用,郁云霁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王夫, 还是能与她并肩的儿郎, 他不能一直立于内宅无所作为。
他不愿看到郁云霁的身边站着旁的儿郎。
半月堂灯火通明。
孤启推门的手顿了顿,终是因着见了恭王, 心中有些忐忑,他推门的一瞬,面上重新挂起淡笑,企图不被她看出端倪:“殿下。”
郁云霁正伏在案前翻阅文书。
“殿下可曾用膳,今日可还顺利?”她没有应声,孤启心凉了半截,还是朝她走去。
郁云霁抬眸看向他。
她在回府后得知孤启不在府上时,也说不上来心头是怎样的感觉,但她向来是个看得开的,孤启本就不属于王府,他的去留她管不到,也不该干涉,情绪的起源,只不过是她习惯了孤启每日的等候与迎接。
习惯还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还好,”郁云霁将文书合上,“早些歇息吧。”
话虽这般说,她却没有要洗漱更衣的打算,而是打开了手旁的卷宗。
郁云霁不会不知晓他今日见了恭王,可她竟是连问都不曾问。
她是生了他的气,还是根本就不关心他究竟去了哪里,见了谁。
孤启默了半晌,随后道:“殿下兴许饿了,引之为殿下下厨吧,殿下想吃什么,炸鸡,还是蒸鱼……”
“真的不用麻烦了,”郁云霁埋头道,“你早些歇息。”
失落将他整个人密不透风的包裹起来,孤启望着郁云霁,却知晓此事不能解释。
不管出于怎样的理由,他去见了恭王,又如此晚归,任谁都会介意的,难怪殿下疏远他,竟是连话都不愿同他多说了。
他与恭王的谈话不能被第三者得知,即便是郁云霁。
孤启坐在她对面,像害怕惹得她不喜,只远远地看着她。
“……殿下,你为何不问引之因何晚归?”他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我问了你就一定会说吗,”郁云霁抬眸看着他,似乎是意识到这句话有些不大对,是自己下意识带了情绪的起伏,恐他多想,她改口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不该干涉过多的,这同囚禁无异,我时常顾及不到府上,你是该出去走走的。”
孤启握紧了拳头,扬声道:“引之去见了恭王。”
他还原本担心,郁云霁会不会因为他出去见了恭王而气恼,现在看来这一切不过是他的臆想,她如何会气恼,她甚至不关心他究竟做了什么,他的任何行为在郁云霁眼中都是无足轻重的。
郁云霁的心情好容易平复下来。
在意识到她有了这样的习惯后,她在心底告诫自己,不可同书中人物牵扯过多。
她是否会回去还是未知,更何况,孤启将来是要嫁给旁的女娘的。
她不该对此产生习惯。
但孤启的声音太大了。
她抬眸看着他,揉了揉耳朵:“知道了,这么大声做什么,快去歇息吧。”
孤启蹙了蹙眉。
他都这样了,郁云霁还是不曾生他的气,她这样的人到底有没有底线,或许是因为,她根本就不在意他。
那郁云霁在乎谁呢,是宫中那位才华横溢的太师,还是国公府那位精通谋略的玉狐狸。
似是想起了什么,郁云霁顺手从袖口中取出了一枚药包:“这是今日我寻太师为你配的药,好好吃药,你才能早些好起来。”
那枚药包包得极为仔细,药材的清香随着她的动作袭来。
她到底还是去见了溪洄。
想来今日,她便是在溪洄那里度过的,以至于深夜她也不愿回府。
既然做不到,既然不愿同他一起在这王府中,为何又要许诺他,他也并非一定要她相陪,可她的许诺他都会上心,可却让他白白的受了这样的蒙骗。
他再度想起了郁枝鸢的话。
他是争不过溪洄的。
孤启看着她手中的药包,一时间有些出神。
溪洄会毫无芥蒂的为他包药吗,他那样倨傲的人,如何会这般心平气和,看着郁云霁身边站了别的郎君。
还是说他清楚,郁云霁对谁都不会动心,正因为他清楚,才不会像他一般胡乱吃醋,更不会对这些可有可无的小事心怀芥蒂。
“这是殿下对食言的补偿吗?”孤启自嘲的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