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得不为!我早就说过,你比我命好。”
叶清沅轻叹道,“其实我真的很嫉妒你,从闺阁开始。”
那些难以启齿的话,如今时过境迁,也不是那么难开口了。
她怅然道:“我自小博览群书,满腹经文,父亲经常叹我不是男儿身。他说以我的学识,不敢说状元,考个探花足足有余了。可惜,我是个女子。”
“我引以为傲的诗书并未给我带来什么,只是议亲的时候多了个筹码。当初我凭借一手精妙的瘦金体被中宫皇后赞誉,一时名声大噪,可你什么都没做,仅仅靠着一张脸,以及和皇后娘娘的亲缘关系,就和我叶清沅齐名,凭什么呢?”
“我不服。”
……
宁锦婳没想到听到这么一番话,她微微发怔,随后道:“你说的对。”
她眸色平静,这些日子她时常沉思,她活了二十余年,确实得于上苍眷顾。
自小生在锦绣富贵堆儿里,即使年幼丧母,但父亲和兄长待她如珠似宝,又得幸长了一副好相貌,身份尊贵,众人疼宠。早早遇到命定的夫婿,而后成婚生子,夫兄把她交到另一个男人手里,虽然后来多有嫌隙,但她翻过世子府多年的账册,决计不能昧着良心说,他对她不好。
她什么都有了,可若褪去这些外在的浮华,她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宁家倒了,太子身故,皇后姨母也去了。青梅竹马的夫君与她渐行渐远,大儿子与她也不亲近。那些身份上、或者别人给予,才能维持的高傲与尊严,就像空中的海市蜃楼,风一吹就散了。
而她呆呆站在一堆沙砾中,发现褪去一切后,自己原来是个废物。
这是个很难接受的真相。
叶清沅微微差异,“你不生气?”
若是按照之前的宁大小姐,恐怕早就甩脸子走人了。
宁锦婳微微一笑,“你说的是实话,我为何要生气。”
她前半辈子得到的眷顾太多,可能上天都看不下去了,才一样一样收回去。她不想再做一个没有选择的受予者,她也有想保护的人,她的孩子们,她的父兄,她的家族,甚至陆寒霄。
她道:“既然如此,你更要帮我了。你如今身处困境,一身才华不得施展,而我独木难支,什么都不缺,独独缺一个军师。我俩岂不是高山流水,难得遇知音啊。”
叶清沅盯了她一会儿,像不认识她似的,许久,她轻叹道:“你真的变了好多。”
宁锦婳笑道:“树挪死,人挪活,我总不能一直这么糊涂过下去。”
叶清沅迎着她的目光,“你可不要后悔。”
算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宁锦婳心里高兴,没想到来一趟别苑还有意外收获,正准备好好庆祝一番,叶清沅忽地眸光一闪,走到衣挂前面。
“这是什么?”
她弯腰捡起来,把一块儿莹润的月牙玉佩放在掌心,递给宁锦婳。
“从世子衣中掉出来的,我看这玉成色不错,可是贵重之物?”
第31章 第
31 章宁锦婳定睛一看,瞳孔骤然放大。她忙伸手接过,捧在手心里,翻来覆去地端详。
这上面的缺口,的确是她的那枚玉佩,真的不能在真!
此物她明明给了宝儿,怎么会在此处?钰儿,霍凌……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猛然冲出门去,一路跌跌撞撞,撞开了陆钰的房门。
“钰儿——”她看着神色微怔的陆钰,急切道:“这个东西你从哪里取得?快告诉母亲!”
陆钰看着那枚月牙儿玉佩,垂眸道:“是方才霍世叔给我的。”
果然如此!
宁锦婳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除夕夜吃多了酒,醒来头痛欲裂,还没来得及去看宝儿,又匆忙赶来别院,细算起来,她已经有两日没有见过宝儿了!
她的孩子……
宁锦婳顿时慌得六神无主,她不知本应在宝儿手臂上的东西怎么会在霍小将军手里,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她的宝儿不是应该好好在世子府吗?
宁锦婳浑身颤抖,牙齿咬破了舌尖,腥甜的血腥味儿弥漫口腔,瞬时让她清醒几分。
“京城五里外的桐树林……霍凌。”
对,霍凌!她要去找他,说不定……说不定是个误会呢?
她心神恍惚,急得恨不得立刻飞过去,陆钰从背后叫住她,“母亲,这么大雨,你要去哪里?”
宁锦婳语气有些焦躁:“我去办些事,你好生待在别院……等等。”
她脑中灵光一闪,转身对陆钰道:“钰儿,你让人去找你父王,就说你宝儿弟弟有危险,我在霍凌的营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