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来,时筝不自觉的带上了微笑,只是眼神依旧空旷地看着远方。
他不敢直视叶津渡的眼睛。
因为他知道他说出来的,一定是潜意识里的恐惧。
如果给别人听,那个人肯定会一笑而过,说你想多了,或者说这哪里算得上一个噩梦。
可是对时筝来说,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噩梦。
可怕的大火,可怕的街道,还有那柳暗花明的一家人。
他没有告诉叶津渡,那个街道是他从前上小学时会路过的街道,街两旁有很多小贩和店铺,每天都车水马龙,热闹拥挤。
那个池塘在街边上,种着很多柳树。
他每次放学一个人回家时,就能闻到路过的房子飘出来的饭菜香气,锅碗瓢盆,小孩子和大人的交谈声。在天黑之前,暖色的灯光渐次亮起。
身边有很多背着书包,骑着车经过的人。
他们都在急匆匆地赶回家,但是时筝一点也不急,甚至站在小弄堂里发呆。
“后来呢?”
叶津渡问道。
“后来啊……后来就醒了啊。”
时筝手指捏着手绳。
“你有没有做过噩梦啊?”
他问叶津渡。
却没想到对方回答得很干脆,
“没有。”
“怎么可能?”
哪有人不会做噩梦的。
“我很少做梦。”
时筝沉默。
他想到了也许是自己不正常。
“现在还会梦到大火吗?”
叶津渡突然问。
“没有了。”
已经很少做这种梦了,也许是童年的渴望已经不再需要了,他自然就摆脱了这种火烧房子的恐惧。
“其他的呢?”
“嗯?”
“噩梦之类……”
时筝才发觉对方问的意思。
他抬起手,露出手腕上的貔貅,说到:“没有了,这个好像真的有用。”
叶津渡视线落在他在黑暗里也白皙可见的手腕上,说到:“起风了,要不要回去?”
时筝觉得也坐的够久了,便说道:“回去吧。”
他站起来,叶津渡打开了手机的照明,刚好亮在时筝脚下。
“你说,这个世界有神明吗?”
Omega看着脚下的光亮,声音轻软得像棉絮。
“那种会看到一切因果,管理善恶福报的神。”
就像貔貅一样,未知却被世人尊为神兽。
“有的。”
Alpha确凿地回答了他。
时筝反而笑了,说:“你这么一大好青年怎么迷信啊?神明之类的,难道不是人为了安慰自己而创造出来的吗?”
叶津渡握住了Omega的手,说到:“那我们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宇宙能量守恒,世界存在的意义是恒定的运动,失去的都会以另一种形式回来,人也一样,得失祸福都是守恒的。”
……
叶津渡打开了车门,绕到了另一边上了车。
时筝还沉浸在他的话里,不知是要反驳还是借此来安慰自己。
明明,一点都不真实的话。
“那我们在一起的代价是什么?”
他像是要刁难Alpha一般说到,其实心里也不安。
叶津渡却很正常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牺牲独处的时间。”
车子往山下开去。
时筝不满意他的回答,继续问:“可是这个世上有那么多不公平的事,有的人活在天上,有的人却在地狱里,难道这些都是应该的吗?”
“不应该,但是黑暗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人知道什么是光。”
时筝发现自己说不过他。却又不得不认同对方的话。
车子回到别墅时,时筝有些困意上头,他解开安全带从车上下来,就看到叶津渡走到了他身边。
别墅的地上亮着许多灯,虽然不是照明用的,但也让人大致看清了路。
他们从一楼进去,壁橱墙壁的声控灯听到脚步声渐次亮起。
时筝轻轻晃了晃叶津渡的手,嗅了嗅鼻子,说:“Alpha的发情期会像Omega一样吗?”
他看生理书的时候翻到过一点,书上讲Alpha的发情期大概三个月来一次,但是是可控制的,不会像Omega一样腿软到走不动路。
“发情可控制是什么意思?”
时筝一晚上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不断问问题。
叶津渡只是顿了下,就语气平直地回道:“就是不需要通过标记手段解决。”
“哇,那真方便啊。”
时筝小声感叹道。
两个人走过空空的偏厅和走廊,终于快要回到了房间。
“所以——”
门被打开。时筝顺手想要去开灯,左手却突然一紧,被拉近了一个人的怀里。
两个人几步倒在了床上,却变成了时筝被压在柔软的大床上的姿势。
在他因为毫无准备而失去了平衡心乱跳时,他闻到了叶津渡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淡沉郁的信息素气味,像是烟雾一样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