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6)

“……”僵持一段时间后,他放弃了,“那我就暂且先替你保管一下,来日再还你?”

“随你,”赵予自顾自开启手环,召唤出了海舟,似乎不想再继续方才的话题,“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走了。”

周绎之拍了拍杨潮青的肩,道:“不用在意,你也知道他这人就这样。”

杨潮青看他上了赵予的海舟,又回头朝他说:“那么下次见!”

说罢海舟引擎启动,周围泛起一圈看不见的能量波动,破开气体,抵开了可释放的空地,随即穿梭向远方。

杨潮青知道赵予的性格,他这样情绪的外露,只是不想被人发现他内心的慌乱,外人若深交不得,定会觉他暴躁不可理喻,杨潮青凝视手中的匕首——就像曾经这把匕首被赵予拿着,架在他颈部,身后耳语仍清晰在眼前:“倘若连你也不信任我,我会杀了你。”

他不自觉地咽下一口气,心有余悸。

雨还在极轻的下,他额前发丝沾了些小水珠,还在晶莹地细微闪烁,连同雾色一起让人看不出他眼底究竟是何种情感,不过这无厘头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他便回头,看向那堆影藤的残躯,并走上前去俯身观察了一番。

藤条前段的口器极其像“沙虫”,吐出的液体大多是动物的腐肉与骨头的残渣,同时一股恶臭的腥味弥漫到空气中,与硫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让杨潮青感到自己正处于心理上生理上以至基因上都接受不了的地方。

他没有在任何有关于生物的书籍上看到过这物种——呈花瓣状的口器,水滴形的寄生尾端,以及口中如针样的獠牙彼此交错,还有布满褶皱的皮肤。

他站起身,走向先前被影藤占据的红木前,很显然被攀缘过的地方都被勒出了痕迹,机械树木的韧皮部纤维化,木质部则变为容易被氧化的金属,才使得没轻易被藤条直接勒断。

难怪,连杨琳都能依靠永恒心脏活下去,就算物质性质发生了改变又能如何,世界还不是依旧照着自然法则有始无终地运行下去?

可杨潮青没想的那么简单,现在影病毒影响还不算大,看似维持着平衡的现状,可实际上已经渐渐出现了一端独行的趋势,他想,地球一旦被影病毒渗透,不出五年,它必将湮灭成宇宙的尘埃。

没有生命的世界就没有文明,没有绝对的未知就没有奇迹。

他召唤出海舟,心中有了底,在那之前他还是先去杭州,也好和赵予的执行队取得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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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壶浊酒喜相逢(一)

天幕被初日点缀上橘黄的色彩,起伏的山脉被笼罩在阳光倾洒的金粉下,空万里,天晴无云,令人心情甚是舒爽。

杨潮青昨夜入半时在海舟上休息了片刻,自动驾驶的海舟在睡眠模式下行动不快,他在这种轻微的晃动中做了个短暂的梦,梦见小时候母亲在他耳旁歌唱——“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西洲也是母亲交给他和杨琳的,可是现在他却被驱逐,西洲如今不复当年,有一部分是秩序混乱的缘故,各种利益纠纷在群众之间相互扩散、蔓延,好似菌群那无限疯长的触须。

他知道研究所的博士们已经各自为营,并且在背后秘密谋划着什么,他们之间交往时笑里藏刀,做事时也无视西洲法则;早已失去初心的西洲共主们为了个人利益不惜明争暗斗,甚至于联手想要将他们姐弟俩共同从人类名单中除名,只有他们,如今唯一希望西洲回归当初的也就只有他们了。

他母亲曾经参加过西洲计划的前身——“重启计划”,不过这个计划至今仍然疑点重重,母亲作为科研者,最初的构想是在南极点上空建造一个能源收集器,与西洲计划中的主体“海上终端”相结合成为现构世界的基础点,其目的是在初始地球的南极上方将“海上终端”安置,使南半球地表形成现构世界的初界,并在其中的“中空”地区设立多个信标,用以实时观测人类意识的“散态”与“传态”。

杨潮青听说的是,母亲所在的先行团队在先后出发南极后,分别于三零四六年十月二十三日与三零四七年四月二日人间蒸发,再无音讯。

那一段时间杨潮青几乎日日夜夜辗转难眠,先行团队分一、二队,有三十六名机械完全体与十二名科研者,共四十八人,总不能没有任何预兆的凭空消失。

他有些头疼,痛感使他无法再想下去,这时显示屏出现了俯视图,他看见杭州城市已然成了一片废墟——有被绿色藤蔓缠绕的半幢大楼,有被横空截断的高塔建筑群,以及地面被植物根系撑破、四分五裂的沥青大路,无处不在昭示着“影病毒”所带来的灾难与凄惨,他来到高塔群中央,顺利着陆后找到了一座小石碑似的几何三角形微型建筑,上面刻着凹陷下去镂空的几何花纹,隐隐有蓝线能量从中流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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