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53)

西洲当初应该也是只进展到这一步,除了给它下定义为Ⅱ型病毒,就再没任何进程,似乎人类无法窥探到更多有关于它的真相。

杨潮青无法将他的研究成果与西洲所做作对比,若十年前仍是这样的进展,自己不知道也就还好,不然这病毒就很可怕了,他还得出另一个结论——Ⅱ型病毒其实隔一段时间就会进行一次“自我杀灭”,这是它适应环境的一种方式,不断变异、不断新生,简直和形式病毒如出一辙。

可逃控了人类之物,比虚无缥缈的银河又如何?

杨潮青几夜未合眼,等待重复试验的过程中,他又去检索了很多有关于近几世纪新发现的病毒、生物,发现病毒大都随沙尘暴而来,颗粒比以前越来越大,越来越肆无忌惮,寄生在动植物身上,导致动物无故死亡,庄稼无故坏死;新生物的生殖情况也并不乐观,发育逐渐趋向于低繁殖水平,这意味着自然已经无力撑起循环的责任,而是顽强地在与病毒对抗。

杨潮青承认,在做研究这件事上,他的确不成气候,他尝试使用公式计算出了很多种可能性,然而都写作无解,何况理论成立之后,还需要实践,曾经多少理论都败在了实践之下,数量可谓数不胜数,索性后来他就没再继续这件事了,而是交给研究AI,让它无休止地依照他一夜编制好的思维模式研究下去,一切妥当之后,研究室的门终于被敲响。

极难想象,五日五夜的不眠不休,已然令他身体达到了极限,困倦的大脑,沉重的眼皮,无一不想让他顷刻间就倒头大梦一场。

然而敲门的是阿瑞斯的人:“杨先生,阿瑞斯少爷请你过去一趟。”

还挺准时,杨潮青伸展了一下上肢,看了看时间。

19:30

是临近夜间的一个时间点。

阿瑞斯找到他也无非过问信标的事,索性他就再挺一个小时了,到时候补补觉,狂欢夜会或许也打算不参加了。

见面地点依然是一层的会客室,杨潮青路上看见了耶律沙,自己还和他打了个招呼,只不过对方大概还在忙着些什么吃食,一时腾不出手,就递给了他一盘蓝莓味的糕点。

制作糕点所用的食材是人工合成的,食材合成技术对现今人类来说还过于生疏,也许只有在罗埃蒙才可以品尝到如此口味精良的糕点,他不禁想起在西洲的时候,一天一顿只能吃杨琳培育的陆转水生植物,虽不能说味道不好,可辅料终究是辅料,根本比不上主食的能够刺激味觉,像舌尖那样无味的日子,是远远比不得以往在大陆的。

阿瑞斯在华灯前站立,显示屏上展示了许多东西,大致是些有关于商业的分析,以及航行路线和各项支出,从图像上看,倒没什么突兀的地方。

“杨先生,信标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阿瑞斯示意其余人离开会客室,摊开一只手问道。

“倘若以Ⅱ型病毒的最新研究成果和潘多拉的基因序列作为等价交换之物呢,足够么?”杨潮青没看他,而是看向那五色华灯,“这华灯,初始本是一个半成品,我以前在近几十年国际盟会参与的所有工程中有看到过它,国际盟会解散后,西洲研究所也曾寻找它,只不过,现今它居然出现在了罗埃蒙的阿加德里号上。”

阿瑞斯眯起眼睛,蹙眉道:“你想说什么,其实不必拐弯抹角。”

“这工程在二十五年前被称为‘机械判断工程’,换一种说法,它也仅仅是一个运算倍率大于并世其他机械的系统,相应地,设定小于机遇,国际盟会对它的研究止于它‘学会判断’的指令,从而引申为‘人的定义’,他们无法让它成为人,所以不能作为系统应用在终端,西洲寻找它找了这么多年,谁知现在却成为了罗埃蒙的附属物。”

阿瑞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父亲说,人之所以为人,恰恰因为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人类对无数种不同的社会关系,都会产生无数种不一样的判断和情感,令这些决策生效出不同反应的,是认知和阅历,可在它的公式中,人的判断是唯一变量,所以在它的模式图中,无数种问题和答案,以判断为枢纽,组成了一个格外庞大的事件轴,我以前也挺疑惑,它既然已经能够做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国际盟会止于判断就停止研究,停止了应用。”

“你知道终端接连的是现构世界?”杨潮青问。

“父亲去世后,我在他的遗物中找到了一本手札,手札的主人是阿孜那拉,我想她你一定不陌生,手札中写了这台机器的弊端,一是制造缺陷的问题,二是思维结构性过大的原因,让机器产生情感,意味着让它们自己给自己制造缺陷,机械判断工程在进行第二十六次图灵测试时,无论它是否身为被测试者,它的判断都几无差错,这样过于完美的机器,在那个时候被视为极其可怕的存在,为避免它化身为恐惧的恶魔,国际盟会不得不切断它与任何设备有接触的机会,也就是在‘魔盒’中封存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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