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27)

这又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了,也难怪无人将其真正赋予定义,就像我们也无法彻底否认“外星人”诸如此类的说法,这是认知问题,地球并不是人类的附属物,它可以容纳任何物体,自然也可以驱逐任何物体,病毒就是它想法的载体。

而这个蓝色星球被冠以“地球”之名的历史,也许在宇宙恢宏历史的万古长卷中也不过是一段故事,毕竟人类渺小的概念,从古至今众说纷纭,可如何做如何说最终仍取决于人类自身,因为这段历史属于人类,而不是属于宇宙,他们也有能力去对抗病毒。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

过了横断山脉以西,已是半月以后,杨潮青身体未摄食可供消化的原料,这会儿有些不舒服,他在浴房赤着上身,对镜自照,从心口处蔓延的静脉达到了清晰可见的地步,他意识到自己的被侵蚀程度又加重了,于是他叹了口气,浴房内没有水,却有声波除垢程序,自然也能保持影者的身体整洁干净,换上衣装后出来,恰好看见陈松清坐在塌上看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杨潮青问。

“在看有关信标的使用说明,还有……一些画册。”陈松清下意识将画册藏起。

“什么画册?”杨潮青凑近了看,发现是一本绘本,名叫《那些年人类的奇妙脑洞》,“哈哈哈,你怎么还喜欢看这个?”

“没什么,早年间大陆并无此类书籍,小时候读史书,识字以后就学科学,很少看这种,还……挺有趣。”

杨潮青忍俊不禁,一手搭在他肩上:“哈哈哈哈,对不起,我实在……想不出来你看这些的样子。”

陈松清指着他在看的一页,道:“这段……它说历史越往后,人文层面的精神依然存在,可不教些推陈出新的方法,实际并无用处,古今共鸣,历史也是现世的导引罢了,毕竟‘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无法从历史中学到任何教训’。”

杨潮青接过绘本,绘本中央是地球的图案,从右侧延伸出一条光轨,其上载了许多新奇的科技玩意儿,仿佛将要顺着透视跳出画面:“说的挺对的,人类总有滞停的那一天,不过志存高远些,我们也总有一天会往星空上看……”杨潮青忽然扯起陈松清的嘴角,好似在安慰什么。

毕竟未来不可说。

陈松清与他相视一笑,其实这些天相处下来,杨潮青一开始的异样感早已荡然无存,陈松清无条件的顺从令他十分受用。

“信标还分主信标和副信标,那四个地点应该就是这四大主信标的标记点,大概全部找齐还需要些时间,”杨潮青道,“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不记得了……”

杨潮青心情转为低落,只见陈松清一笑,道:“想起来一些,陈姓,名煊,陈煊,几年前,我从死海区域附近醒来,随航船到了南海,我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谁,当时,仇者见我将往事忘的一干二净,都想提刀上来讨我的项上人头,不过好歹凭借机械完全体九死一生的活了下来,也从他们口中知道了一些有关于我的事,如今想来,兴许曾经见过你也不一定。”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将这件事说了出来,而后长抒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难怪赵予和周绎之都认识你,你也许曾经还是执行者,只不过鲜少露面,像齐尔斯那样的就只听说过你。”

“也许罢,”陈松清看向杨潮青,那双蓝眼睛愈发清晰,使人想到的却不是拥有万丈之深的海洋,而是一种深沉的,蕴含着很多意味的颜色,其实他有些情况还没说,只是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是夜,黑暗的沉重伴随倦意悉数降临于世,山川大地被笼罩在阴影下,无声陷入了它的哀愁,它们寂静地像燃烧的香火,而日出日落则在进行没有任何意义的对话,白昼将它的第一抹亮色呈放射状散出,再次赐予了大地第一轮吐息。

又是半月,日出被雾霾朦胧了轮廓,杨潮青打开双眼看见的第一幕,是陈松清仍然在看着《那些年人类的奇妙脑洞》,他不禁好笑,没出声扰乱这片刻的惬意。

人在孤独时,会不自主地向往另一个与自己存在差异的个体,以此来弥补内心的空缺,因为这举动能够获得另外多种丰富的情感。

孤独也是一种无边无际的心绪,不存在所谓条框、条件,而当这心绪的境地之中闯入了一个新界限,它将会被名词化,这也就是慰籍产生的各种各样的情绪的来源,孤独之人,既从中生也从中死——孤独地来去人间,不过是人的宿命罢了。

他越想越清醒,于是起身迅速做好了所有事,然后控制海舟下降到地面,拉萨的气温明显比以前低了十几摄氏度,地表覆盖着一层薄雪,大昭寺屹立在此地的中央,肃穆而庄严,至今也还是“圣地”,并未有凋零的迹象,与以往不同的是,万盏酥油灯如今无一盏亮起,朝圣者的痕迹经年被消磨,除去青石板的跪地扣印,已经剩下不多了,岁月当真舍得一分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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