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定局已成,徒劳无功,海舟漂移了些许时间之后,杨潮青如愿以偿地将它停在了岸边,他气息中还残余着死里逃生后的心有余悸,只得瘫坐在座椅,惊魂未定。
为什么海舟上会出现组合种?
可惜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茫然站起身,往陈松清的方向走,人形组合种现在还在抽搐:“陈松清,你怎么样?”
他单膝跪在陈松清的面前,抬起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抗,将他扶着到休息室去:“感觉如何?”
“还好……”
“试管因子的修复功效应该还有作用,先躺着,我去找找有什么。”
陈松清沉默着没说话,他也没有躺好,只是越发觉得奇怪,人形组合种此刻就在离他不过两米处,皮肤是黑色的,有些像蛇鳞一样的鳞片均匀分布在其脸颊、四肢和腹部,方才缠斗时他就发现这种组合种的双腿无法移动,就像……人与蛇那样。
他右手扳左肩的伤口处,左手试着活动了一下,早在上次杨潮青治疗他时他便发现,自己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腐蚀刃只会给他带来疲惫感,就像磁铁失去它的磁力。
迄今为止,这已是第四个暗刺组合种。
究竟是谁想杀他?
倘若杨潮青是西洲共主,又有无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杨潮青说弱不弱,说强不强,顶多是不会打架,其余方面则称上是专家也不为过,那天又为什么要救他?
“你怎么不躺着?!”
杨潮青从储物室取来消毒水和修补膏,说完这句话他就清楚了,自己若是躺着再被人形组合种抓一下,他就可以直接朝上帝说你好了。
陈松清注视着杨潮青的一举一动,依旧保持沉默。
杨潮青试图从这灼热的目光中分散些注意力,便将医用棉沾消毒水清理着他的肩膀,继而用修补膏勉强把他的缺口遮住:“抱歉,你跟着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以前在西洲就不少人恨得他牙痒痒,想必得知自己被驱逐后,决定前来杀他的人一定不少,不过在他见到齐尔斯后就改变了这个想法——至少在他的价值被发掘完前,肯定会有个神秘人在外保他不死。
然而组合种的到来,不禁令他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毕竟从去往钱塘江开始的几天,唯有陈松清一直是受他所累。
“不会,你又救了我。”
受伤的都是他,自己也只能救了,杨潮青苦笑道,给他绑上绷带:“其实没必要这么死心塌地跟着我,为什么,你没有要去的地方?”
杨潮青不懂,杨琳教他说,人是个会思考的动物,很多时候人的情绪、感觉,都只会积压在心中,好叫人怜爱自己,这就是为什么人与人之间始终无法感同身受的缘故。
陈松清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只得看他,良久,他道:“坦白说,我已经不记得过去了,我对自己也知之甚少,我没办法奢求我可以拥有什么……至于跟着你,大可不必有负罪感,你也看到了,”他示意人形组合种那边,“它不是来找你的,而是来找我的,估计是我以前太狂妄,得罪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如今也可以是求你庇护了。”
杨潮青想过,接受他一个陌生人,并且相信他,在杨琳看来一定蠢死了。
“我记得,我第一次救你,你当时似乎想杀我,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陈松清摇摇头,道:“情急之下,我以为又是它们。”
说罢,他指了指人形组合种。
“那个时候?它们也在找你?”
“不错,算上这个,已经是第四个了。”
杨潮青还想说什么,海舟却不领情了:“提示,热感检测器指数不达标,所有人员请在三分钟内撤离。”
杨潮青:“它应该是想进行自我修复了,我们先离开。”
他拖着影藤和人形组合种吃力地走,陈松清倒二话不说,仅凭右手就抢过并提起了组合种,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杨潮青心道耍酷也不是这么个侮辱人的耍法。
海舟空后,自然又到了他的手腕上,不远处在江面横跨起一座桥,两边连接残破的城市,桥梁摇摇欲坠、楼盘岌岌可危。
“这是湘江沿岸……”杨潮青朝城市方向眺望,如此说道,“!!”
他忽然招手,神情雀跃,仿佛开出了花,陈松清只听他喊道:“啊哈!又是赵予!!”
想必是听到这边的动静,赵予赶来时还略有些紧张与担忧,见到杨潮青时这些情绪顿时便化为乌有了,他几乎是跑来,没刹住,将杨潮青一下抱了个满怀。
“等一下!喘不上气了!”杨潮青几秒过后试图将他推开,“拜托,我不是三岁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