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俞点点头,和陆鸣各自下了车。
“萨瓦迪卡!早有耳闻弥勒老板的货是全西港最正的!”花臂男的船停靠在了岸边,他趿拉着人字拖就下来了,两指捏起挂在耳廓上的烟递给方俞,“交个朋友!以后我们家的货啊,都从你们这进!”
“我不是弥勒,他人在后面。”方俞撇开他的手,戴上橡胶手套和陆鸣一起搬了一箱出来,在他面前打开,拿出一包用密封袋装好的白色粉末递到他面前,“请验货。”
“验货。”花臂男把他旁边那个愣头青往前推了一把。
那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小青年哆哆嗦嗦地蹲下身,掰开塑封袋,两指捏出一点粉末放到鼻子前,陶醉地吸了进去,随后站起身到花臂男面前说了些什么。
“好!”花臂男大笑起来。
“我们帮你把这些搬上船吧。”方俞重新合上箱子。
“不用。”花臂男径直走向货车,招呼后面跟着的人过来,“我们得一箱一箱地搬,每一箱我们都要开箱检查!”
“……每一箱我们都要开箱检查!”
滋啦滋啦——
花臂男的声音被同步传输到临时指挥中心每个人的耳麦里,大屏幕外坐着或站着十来个人,有的手里抱着电脑,有的戴着耳机双手撑在控制台前,还有的抓着地图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早已经部署好的便衣特警分别埋伏在树林丛间,岸边闲散的居民里,以及更远处蛰伏的丘陵后面。
“阿Sir,负责把守的狙击手已经就位!”蓝眼睛外国警察端着电脑,推开门报告,“最大的那鬼佬就坐后面那辆车!我们的人调取了港口外公路段的监控,发现四辆牌照不明的普通级轿车。”
“这大毒枭精明得很,一人有好几张护照咧,要是乘了船出去,连根毛都抓不住!今天居然亲自出面了……”一名柬方老刑警指着大屏幕说道,“我看时机差不多了。”
从拍摄者的视角看,位于斜前方的货车几乎遮住了后面的轿车,从这个方向只隐隐约约看到藏祈和边啸的半个身影,似乎若无其事地等待着卸货的完成。
“等等!”
死盯着监控图像的王闵然把地图拍到桌面上,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环顾四周,好半天才说道,“让我们的人把车开出来再动手,这是底线!”
后面的一众人面色各异,隐隐有几分狐疑,但谁也没敢直接对这中国云南省厅派遣的总指挥表达不满。
若不是五年前王闵然刚升任禁毒大队队长时,负责中菲剿匪行动立了功,今天他也不会再次被委以重任代表中国公安坐在这里,不过若不是当年方俞的失踪,他大概已经顺利升到省干部的级别了。
“什么意思?!”蓝眼睛提高了音量,“现在不动手难道要等这鬼佬开船再追上去吗?!”
“我们等了数以千计的日子就是为了摧毁这个弥勒背后的产业!”老刑警也站起身,把对讲机拍到他面前,“我希望贵国警方能理解。”
“卧底出了什么事你们能负责吗?”王闵然青筋暴起,胸腔震动,“很多年前我们就是太过于莽撞而险些让我们的卧底牺牲,这次我必须保证罗伊活着回来!”
“战斗总是伴随着牺牲,更何况这是我们先前已经确定的计划!!”
临时搭建的铁皮棚里吵成了一片,几乎覆盖了耳麦里同步传输过来的声音。
屏幕上,码头边上人头攒动,穿着大花裤衩,披着白汗巾,一边哼哧着从货车上搬箱子的泰国佬不断穿梭着。乌黑的天空更沉了几分,海面上灯塔的束束白光照射而来,在他们的脸上铺上一层惨淡的白。
轿车上的人始终没有任何动作。
大屏幕上的光倒映在王闵然脸上,陡然多了几分肃然。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失,指针走下的每一步都像刀子划过心尖。
“所有都有,听我指令——”
老刑警一把夺过对讲机。
“听我指令——”
闷雷惊起,一道闪电骤然划破天穹,海面亮了一瞬,很快又陷入深重的灰暗之中。陆鸣趁此回过头朝指挥中心的方向看了一眼,紧握着手机的手心沁出了冷汗。
就在这时,陆鸣被人摁着头用力往下一按,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海面上响起了哒哒哒的扫射声,船上顿时血花四溅,被击中的几个泰国人“噗通”栽进海水里,激起一尺高的白沫,紧接着船内船外同时炸起一片惊呼:
“快趴下!”
“趴下!”
“我就说他们有鬼!”
边缘停靠的民用客船爆发出了尖锐的鸣笛声,在缓缓驶离岸边的同时,一群海盗打扮的马仔从船底鱼贯而出,训练有素地架起机关/枪,霎时激起了两边的火拼。花臂男大概料到了此行的不顺,风驰电掣般弯腰钻入船舱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