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如:“你游累了就爬到岸边的礁石上,但是我都快要被那渔村的水给淹死了。”
荣意先:“然后我们靠在一起,天亮了,有光照下来,我只觉得很安静,后来一次听当地的村民提起,我才知道,那是2000年的第一道曙光。”
沈意如:“可能是我们在一起太久了。习以为常了。”
荣意先摇头,否决道:“不久。”
沈意如:“那你还记得1000年那道曙光吗?”
荣意先一愣。
荣意先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千年之谊,莫不如是。
他眼眶又是一红:“1000年曙光来的时候,也是你同我一起看的。”他的语气原是迟疑,不过瞬时,就满是肯定。
他们是千年宿敌,不管是1000年还是2000年的新世纪新千年新曙光,都是沈意如陪着他看的。
心意动,人却不知。
他真的是……明白得太晚了。
荣意先声音发颤,他道:“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得太晚,真的很痛。”
“不晚,什么时候都不晚。”沈意如微微朝后一仰,脊柱抵着脊柱,他给荣意先心上存满安心,他道:“荣意先,你不许哭,我心疼。”
荣意先发颤的身体有过那么片刻的僵硬,他往后轻轻一抵,他听沈意如继续道——
“小蛇,不要难过,曙光年年都有,日日都有,千年前太久,忘记了无妨,你不记得,我替你记着。”
荣意先回应道:“但是,2000年的时候,我说……”
想起2000年,荣意先就是一阵无奈,那时,他是那样说的——“沈意如!你,给我记住!我一定会赢的!”他发了狂,意气地指向天上的太阳,张扬道,“那是属于永绥红蛇胜利的曙光。”
沈意如想到那时,笑了:“你那时候也挺有意思的。”
“怪傻的。”荣意先偏过头,道,“什么都不知道,很愚蠢。要是我早知道你那时候的心意……”
沈意如忙打住,他反身,捂住荣意先的嘴,忙道:“不行。那时候不行。”
荣意先:“为何不行。”
荣意先问:“是不好意思吗?”
沈意如:“嗯。你不知羞,我还知羞呢,若是当初你就知道,我怕真就……”
荣意先:“我那时不能明白,是吗?”
沈意如抬眸,轻轻地“嗯”了一声。
荣意先:“我若当时便明白你心意,也明白了我心意,怕是你我择其一,便得死在当年当时,死在2000年。”
“所以,我爱你,我便成了神,是这样吗。”荣意先对上沈意如的眼睛。
沈意如心惊,荣意先是想套他的话,虽然事情真相与他的猜想还是有出入的,但是荣意先此言也不假。
不爱人的神,学会了爱人,自然就成了神。
但是沈意如不想荣意先这样想。
因为爱人而生出愧疚,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便猜上一猜,猜对了吗,竹子。”荣意先追道,“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很难受。你同我讲讲吧,到底是哪一瞬。”
沈意如直视上荣意先的眼睛,他憋了半天,硬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好”。
荣意先看他。
沈意如缓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没那么沉重,他清了清嗓子,道:“那日,我说我忘记事了,非要站桌子外边,非要站逗哏位,你纵着我,你爱我,所以,你赢了。”
一滴泪,滴落在沈意如的手背上,将枯萎的竹子叶在顷刻间亮了亮,又轻轻拍了拍蛇尾巴,似在安慰——“不要哭,都过去了。”
荣意先:“纵着你、爱着你、杀了你。”
荣意先:“原来这么早,我就杀了你,原来那么早,竹子就碎了。”
“我竟全然不知。”荣意先无力一笑,曙光照下,刺得荣意先睁不开眼,他眼中晶莹模糊,道,“当日,我进了曙光,你被我推进黑暗。”
沈意如:“……我。”
他知道告诉荣意先,荣易先会更加难过自责,但是若他不告诉荣易先,百年后,亦或者是千年后,荣意先从旁人口中得知自己是如何赢的,那该怎么释怀,怎么走出来。
就像是昨夜,不是由自己说的,是由青蛇告知的,荣意先是那般难受。
荣意先若是因爱生出憎恨来,那未来定是不利修行的。
爱人本就是一件美好的事,披上极致的憎恨,就不美好了。
所以,几番追问下,沈意如还是说了。说了那日台上的一瞬定输赢。
“我以后不纵着你了。”荣意先说。
沈意如的叶子落了落,荣意先接住了,他话锋一转道:“以后,没你,就不好玩了。”
以后,没你,我去何处纵你。
“真不纵我了?”沈意如抬眸问,一双薄情眼硬是逼出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