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用力地贴住车窗,想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真的吗?
是他们在追车吗?
心中升腾起感动之情,但更多的是令人不适的肉麻感。
——不是生离死别,也不是远走他乡,他只是去学校报名,而且是走读生,晚上还要回来的。有必要吗?
他还是觉得自己看错了,赶紧远离车窗,用力摩挲双臂。
司机也发现了,正在犹豫要不要停车,便看见两兄弟都停了下来,逮住了……他看不太清楚,总感觉他们从地上抓住了一只白色垃圾袋。
“呼——”
孟栖长长吐出一口气,斜眼盯住这只出乎人意料的小狗,“哈,总算逮住你了。”
一抬眼,前面那辆车已经不见了。
他把狗往孟芳平怀里一塞,“你挑的狗,怎么一点都不像你。”
毛球用力汪了一声。
“你还敢凶我?”
毛球有人抱着,胆子很大,对着孟栖汪汪不停。
孟栖指了指狗,对孟芳平说:“你把它放下来,我看它敢不敢再叫?”
“把它放下来,跟你一起决斗吗?”孟芳平闷笑道。
他摸了摸狗头。手掌宽大,一下子把狗遮得严严实实。孟芳平抱着小狗转身回家。
今天路上的车辆感觉比平时都多了,大清早就堵车。
李叔开了四十多分钟车才赶到学校。
姜小鱼来得算早了。
教室里坐了几个人,到底有几人,他没细数。
班主任坐在讲台上数钱,旁边用矿泉水瓶盖装了水,指腹被钱磨得光滑了,她便沾沾水,然后继续数。
姜小鱼看她侧脸,总感觉她数得不太开心。
有一位同学站在讲台旁看老师数钱,这是他的报名费。他开始还专注看着,后来不耐烦了,左看右看,又对着台下狂补作业的同学幸灾乐祸地笑。
瞥见姜小鱼,他好心提醒:“钱票上都要写上自己的名字。”
姜小鱼并不表达疑惑,只说好。
现在都是信息支付,但学校还是老一套,报名费要交现金,每一张票上都要记上自己的符号,如果发现有作假,就能对号入座了。
班主任埋头苦干,数自己的钱才叫快乐,但不是自己的钱就很麻木了。姜小鱼坐到自己的位置,将书包放下,抬眼看她数钱数得要摩擦起火了。
他拿出报名费,又翻出笔盒,旁边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
“有铅笔吗?”
“有。”
他拿出铅笔递过去。边好奇看这个陌生的嗓音主人是谁。
啊,原来是体育委员。
记不清姓林,还是姓李。平时大家都叫他体委。
他脸上长了青春痘,红红的,像一座座活火山。本来帅气程度排在班上前五的,一下子落到后面了。
他拿了笔,没回到原位,直接坐在姜小鱼旁边。
姜小鱼犹豫着,声音很小:“那是宋小小的座位。”
他反问:“我不能坐吗?”
姜小鱼怯怯摇头。其实他眼神并不凶,语气也很平常,但姜小鱼跟他不太熟悉,之所以能记得他的脸,是因为宋小小在上学期忽然说喜欢上体委了。
姜小鱼等他用完铅笔,这时候,他没有意识到对方要铅笔干什么。
体育委员拿起铅笔,就在红钞票上面写名字。姜小鱼愣了愣,立刻拿起自己的笔盒翻找,确认笔盒里已经没有第二支铅笔了。
他的目光再三往旁边飘去。
纠结好久,他轻声问:“一定要用铅笔吗?”
对方不抬头,依旧是沙哑陌生的嗓音:“对。方便老师再擦掉。”
姜小鱼下意识看讲台,班主任木着脸仍然在数钱。
啊。老师真辛苦!
没有铅笔了,姜小鱼只好把报名费放回书包里,拉好拉链,又把书包放在腿上。然后趴在桌子上等体育委员用完铅笔还给他。
很无聊,他数起了体育委员脸上的痘痘。
被姜小鱼长时间注视着,体育委员终于感到良心难安。如果是以前,他只当有人在欣赏他帅气的脸蛋,可现在,他帅气的脸蛋已经被青春痘覆盖了,再也没有从前的自信了。
他以为姜小鱼是在间接表达他借了铅笔的不满。
“你,急不急用?”他转过头。
“昂?”
姜小鱼刚数到第七颗,也就是他藏在眉毛里的那颗痘痘。被打断思绪,一下子忘记刚刚数过哪些区域了。
体育委员摆了摆手中的铅笔。
姜小鱼赶紧摇头,“你先用吧。我不急的。”有些急,但不好意思说明白。
“真的?”
姜小鱼只好再点头,“对了,你声音怎么变了?”
他记得以前的体育委员声音很尖锐,总在课间听到他招呼班上男同学“打球去不去”的声音。学习委员嫌弃他吵,差点跟他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