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点的南方城市,太阳虽没有正午时候灼人,但足可以把本就蔫吧的周泽晒得头晕眼花,手脚乏力。
程续看到周泽时有没有惊喜不好说,惊吓倒是实实在在摆在了脸上——
周泽站起来的时候身体明显晃荡了一下,再加上烧得像烙饼一样的一张脸,一副岌岌可危的样子。
程续两步上前架住他,垮着一张脸,呵斥道:“你疯了吧?这个样子跑出来干什么?”
周泽本就不舒服极了,被他摆着这样一副表情吼一句,所有的相思和旖旎原地化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他使劲一拽胳膊挣脱了程续,几步走到路边招手叫了部车,准备就此打道回府。
他拉开车门,坐进后排,程续尾随他而进。
“临江道观澜府”
“师傅,去西水街56号”
两人几乎同时扔出了地址,师傅转头看一眼两人调侃一句:“要不哥两儿先划个拳?还是出去打一架?”
“去西水街”程续没心思和他开玩笑,低气压地强调一遍。
周泽没再吭声,他毕竟不是个小性子的姑娘,再说了,程续刚考完,考成啥样还不得而知,一时的委屈怎么也抵不过对这个人的关心。
“你考得怎么样?”他面无表情望着司机的后背问。
“我不需要考得很好,正常发挥就行了”程续冷冷应他。
……
大热天的,车上的空调对着后排不要钱的猛喷,程续偏头对师傅叮嘱道:“师傅,麻烦把后排的空调关了。”
说完,他的手覆上了周泽的额头,眉头一下抽紧了,说道:
“你这什么体质?动不动就烧成根烙铁似的。
还有,你这马上期末考试了,不好好把身体养好备考,跑这儿表演啥款款深情?
还生气?这是指着我表扬你?”
周泽满腔热情讨来一通骂,肚子里的气,脑子里的委屈,却莫名其妙全下去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确实头晕,顾不上刚才那点小情绪了。
……
程续把周泽架上楼,找出温度计量完体温,一直面无表情的脸彻底黑线了。
把人拽进浴室,打开花洒,将温度调低,他转头对周泽说道:“脱光了进去淋两分钟,小心别把头发淋湿。”
“你先出去!”周泽晕,但还没晕到失去理智。
两年前他可以在程续面前脱得光溜溜的,现在,真不行,他真心怕一个闪失就无法控制自己的“全局”。
程续没挪步,不耐烦地说道:
“快点,我就这儿看着,要不我帮你也行,你别给我晕里面了。”
他本就强势,况且,他也着实体会不到周泽的顾虑。
“不行,你出去!”周泽有气无力一副要昏厥的样子,却对这个要求苦苦坚持。
……
程续闻言,退后一步抱臂倚靠在洗手台的边缘,带着点审视意味打量周泽:
“你最近的情绪很不对…”他嘴角很小幅度地弯了弯,一直严肃的脸覆上点暖色:
“是不是舍不得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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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周泽僵了几秒,不知程续有没有看穿自己,但此刻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厌恶的表情,无论如何,都值得他试着回句实话。
他看着程续回道:“是!”
两人身量已然相当,眉眼间不动声色的对视,莫名多了些旗鼓相当的味道。
“你先冲个凉,晚点我们聊聊”,程续拍拍他的肩,推门出去了。
周泽几乎是在凉水里囫囵打了个滚,便裹着浴巾两步窜进了卧室。
找出一身T恤短裤套上,他翻上程续的床躺下了。
不多时,程续端着一杯水进来递给他,问:“你先睡会再聊,还是现在?”
“现在!”周泽坐起来抱着水杯倚靠在床头。
高烧让他周身乏力,五脏六腑犹如虚设,全让位给了此刻七上八下的心。
……
沉默片刻,程续垂眸缓缓说道:
“我妈去世后我爸买了一堆哲学书在家日看夜看,无论他怎么努力掩饰,我都知道他是非常痛苦的…
后来他生病了,便一再给我强调一句话,今天,我把这句话送给你。”
他抬眼望向周泽,不过六点,卧室里全是夕阳的余晖,是个非常明亮的傍晚,程续的眼里浸满光,像覆上了金辉的海。
顿了片刻,他用一种近乎凝重的语气接着说道:
“老程说,只有足够强大的人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一开始我把强大理解为优秀,再后来我慢慢懂了,所谓强大,是指精神和物质上的自给自足,不把对快乐和幸福的期待放在任何人身上。
学会和自己相处,学会在孤独的环境积极快乐生活,学会不依赖任何一种形式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