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初眉头微挑，他闭眼示意不会冒犯。
苏云祈这才放心地脱下衣服，扶着桶踏入水中。
爽爽爽，终于可以摆脱那一身血腥味了。
他把头靠在桶沿，慢慢捧起清水，看它们从指缝中落下。
裴砚初有点坐立难安。
好像上一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还是因为苏云祈大早上不老实，对他动手动脚。
他有些热，坐起身的同时，不小心牵连起一边垂着的床幔。
他知道的，丢丢长得好，明艳又动人。
自己好像不太对劲。
可是他真的好可爱。
有点想咬一口。
裴砚初红着耳朵把自己缩进床内侧，任凭苏云祈怎么推搡都不动。
“奇怪，睡着了吗？”
他毫无察觉地躺在外侧，身后空荡荡，莫名没安全感。
裴砚初头一次不敢碰苏云祈，他小心地转过身，看着那个没心没肺已经睡熟的人。
他得去找大夫问问，感觉自己生病了。
医学奇迹就是很好用，等宫里人都争着来给裴砚初收尸时，他人已经坐在屋里的椅子上，端着茶杯看向外面隐隐约约露出的人影。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殿下底子好，都是些皮外伤，休整一晚上就好啦。”
苏云祈抹了把汗，拦住想要往里冲的一堆人。
“殿下需要静养，各位有空还是带着侍卫去抄家吧，别让人跑了，整个青州还指望着各位呢。”
皇上大怒，这次派了一堆“重臣”，扬言要杀鸡儆猴。
苏云祈根本糊弄不住这些人，硬是让他们闯了进去。
他心惊肉跳，生怕会露馅。
裴砚初早就知晓他不可能拦得住，毕竟裴如璋性子多疑，不会轻易相信。
他冷笑一声，硬生生掰碎茶杯，往自己身上划去。
不是要看他到底有没有受伤吗？那他就给他看。
在他的眼里，估计自己也只是给丞相府加罪的筹码。
苏云祈本想大喊大叫，提醒裴砚初躺回床上装一下，却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对方关着上身，往自己身上缠纱布。
血色浸透白布，红了苏云祈的眼睛。
“裴砚初！”
“谁准你……谁准你爬起来的？”
言语里的哭腔越来越重，他愤怒地看向门外站满的人，再也装不下去，
“都看见了？还不走吗？还想看什么？”
众人后退一步，唯有大夫被放了进去。
宫里的太医他根本不敢信，就算是闻太医也不行。
苏云祈一言不发 阴沉着脸拿过伤药，亲自给他抹。
“丢丢，我没事。”
裴砚初后知后觉自己捅了马蜂窝，试图摸摸他的头，想解释两句。
苏云祈直接躲开他的手，看都不看他一眼。
“丢丢？”
“宋怀逸。”
苏云祈处理完脏掉的衣裳，洗净手，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
“别走，你别这样……理理我好不好？”
裴砚初本想加重语气，逼对方回应，奈何他现在根本不吃这套，继续视自己为无物。
苏云祈突然很怪异地笑了一声，
“我为什么要理你，你是人吗？”
第65章 酸涩
苏云祈火气越烧越旺，猛地退后几步，扯住裴砚初头发向后拉，
他看着对方被迫扬起的脸，不轻不重地在上面拍了拍，
“你不是人，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痛。”
“裴砚初，你真有能耐，居然能把我惹毛。”
裴砚初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但他现在顾不上新奇，示弱般想去抱苏云祈。
抱不到，他往后躲自己。
他似乎是真的在生气，眼神好冰冷，像对待仇敌一样审问自己。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丢丢很乖很软。
但他现在做错事了。
他不会原谅自己的。
裴砚初慢慢把手收回，心里一阵又一阵抽痛，脸颊上轻微的热意，比不上眼里的酸涩。
一层水雾浮出，朦朦胧胧的，逐渐积攒在眼眶里。
最后，不堪重负落下。
“哭什么？对自己下手的时候没想过我会生气？”
“……”
“裴砚初，我宁愿你直接，现在，立刻，拿刀去砍死所有知情的人，哪怕最后露馅，落得个伏诛于市的下场，我也无怨无悔，大不了随你去地府相见。”
“总好过你现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裴砚初手上没兵权，真到了要撕破脸皮的时候，未必能胜。
不过那又如何，看他这样自残以求二人自保，真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就不该想出这种损招，害得裴砚初不伤不行。
苏云祈的手都在抖，他说完后放开他的头发，想找个地方自己静静。
“你要走了吗？”
“对，我现在不想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