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出国后创作的作品,就只有匠气,没有灵气。”
灵气一词对设计和创造来说太重要了。
当下的梁恪言,更像是画不出个人风格,已到瓶颈。
“本科毕业之后读商科,又选择回家继承家业,不再从事绘画,他就能永远在艺术界留下天才少年这个称号。”然后将艺术界天才少年放弃绘画接手起瑞集团作为噱头。艺术界短暂哀叹一番他的封笔,转头就能抹干眼泪将封笔之作以高价卖出,各家画廊争相代理,而起瑞则借着他的名头,近来股票猛涨,势头良好。
每天晨间那个财经频道的老头子三句话离不开起瑞。柳絮宁吃早餐的时候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了些,她不懂股票和金融,但是看得懂画。那副在保利拍出的《夜色》作为梁恪言的封笔之作,价格登顶近两年来的成交价。但单从画来说,柳絮宁只能粗俗评价——买下这幅画的一定是个冤大头。
她笑了一下:“他真聪明。”
也真功利,临了还要物尽其用。这样的人的确适合做个冷漠的商人。
胡盼盼哑然。柳絮宁这算是夸奖……还是嘲讽?
搞不懂。
“我去楼下等你们。”柳絮宁瞥眼看胡盼盼又是一番准备打卡的女明星架势,便把那句“走吧”咽下。
她拿出手机看时间,微信里跳出来好几条消息,来自梁锐言,大多都是一些无聊的口水话,抱怨比赛训练辛苦。
这一点苦都吃不了的小少爷。
柳絮宁低头边回消息安慰他,边往外走。
前面落下一道影子,有人挡住了她。她没在意,顺势往左边挪了一步,那人也往左边挪;她往右,那人也往右。
柳絮宁烦了,抬头时便看见一张笑得正恣意轻狂的脸。
“好久不见,宁妹。”谷嘉裕朝她挑挑眉。
柳絮宁眼睛骤然一亮:“嘉裕哥,你回国了。”
谷嘉裕和梁锐言性格相似,却是梁恪言的多年好友。如果说梁锐言是同龄人中霸王龙一般的存在,行事霸道蛮横,说一不二,那么谷嘉裕和梁恪言就是这一群孩子中的领头羊,也是梁锐言唯二惧怕的两位。
只是,有谷嘉裕在的地方,想必就有梁恪言。
果不其然。柳絮宁眼神一飘就看到了他身后那个显眼的男人,他闲散靠着墙,修长手指握着机身。直到谷嘉裕开口,他的视线才从手机上挪开,慢悠悠地看向她。
那应该就是没听到了。
谷嘉裕冲着柳絮宁挤眉弄眼,眼里带着几分揶揄和看戏。
柳絮宁被他看的心里发怵,慢吞吞地挪到梁恪言面前,生硬地打招呼:“哥,好巧。”
“不巧。”梁恪言说,“馆长说在这里给我留了展位,我顺便来看看。”
“哦,那你什么时候来的……”柳絮宁随口问。
梁恪言沉默片刻,低垂着眼睫看她,咬字清晰又微妙:“只有匠气,没有灵气。”
第6章 笨蛋
谷嘉裕是三天前回的国,梁恪言这几天忙于应酬,直到昨夜才有空和他见面。两人找了个清吧喝酒,期间,他接到来自青城艺术中心馆长的电话。
这一来,真是给他莫大的惊喜。
两人对立而站,静水流深。
短暂的寂静在空中发酵,柳絮宁那张漂亮脸蛋上终于露出少见又真实的无措,落在梁恪言眼里,和撞鬼没什么两样。
她艰难地憋出几个字:“我不是故意的。”
梁恪言说:“你只是以为不会在这里撞见我。”
柳絮宁点头:“对……”说完又反应过来,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对不对。”
梁恪言没给她解释的机会就跳过这个话题:“要回家了吗?”
“……哦。”
“送你回去。”他抬膝往展厅外走,没一个多余的眼神分给柳絮宁。
谷嘉裕跟上,经过她时一拍她肩膀:“走啊。”满脸都是看好戏的样子。真是跟梁锐言如出一辙。
柳絮宁僵在原地,又回头看胡盼盼和许婷,两人一脸“理解”的表情。
昨夜喝了酒又通了宵,梁恪言的车停在当时的清吧外,一个电话让于天洲开了过来。此刻他就在楼下等着,见梁恪言和谷嘉裕从C4号口出来,他拉开车门。
后面还跟着一个女生,浅杏色的衬衫,尾部打了个结,露出一段纤薄腰肢,搭了条卡其色短裙。也不知为何,身上也无特别的标志,却是一眼能辨别出学生的身份。
于天洲还在国外时就跟着梁恪言,没见过也没听说他身边有这号人。直到梁恪言睨他一眼,撂下一句“我妹妹”,他才回神。
只知道他有个正在读大学的弟弟,没听说他还有妹妹。
柳絮宁朝于天洲颔首后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