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愫不自觉慢下了脚步,不知道这时候该不该过去。她察觉到两人的气氛有些微妙,不是那么和谐。
她不好再一直躲着,只好低着头走进去,听到范珂情绪激动地问了一句:“所以你这段时间一直在骗我!”
男人没说话,闷了半天说:“也不全是……我还是有……”
“啪——”一声,清脆的掌声吓得粟愫的脚步都一顿,她回头看了一眼,还好,并不是范珂被打了,是范珂打了那个男人。
范珂好像很失望,语气中带着些许哽咽,最后很决绝地说了一句:“好,那你以后别再来找我!”
她跑进宿舍楼,直接扑到粟愫的怀里大哭。
粟愫两只手环住她轻轻地拍她瘦弱的背脊,能感觉到她的蝴蝶骨都在发颤,粟愫觉得心都要碎了,她就像一只蝴蝶,好像随时要振翅飞走了。
她陪着她在楼梯的拐角处哭泣,把她搂进自己的怀里,默默递上纸巾。
范珂嘴里喃喃:“他在骗我,一直在骗我……”
粟愫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默默听她说。
最后扶着她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哭得心碎,宿舍另外两人都上了床也没忍住爬下来问发生了什么。
她口齿并不清晰,粟愫甚至觉得她说出来的话语序都有些混乱,大家都没有再问,只是抱住她轻轻的拍拍。
睡过这一觉再起来,范珂依旧精神不高,她肿着核桃般的眼睛和几人打招呼。
直到过了几天,端午假期,梁西童让粟愫来给悠悠上两节课,上到一半粟愫发现悠悠神情不对劲,一张小脸通红,上手摸才发现,小姑娘发烧了。
紧急联系了梁西童,两人一同把悠悠送去医院,挂号的时候,粟愫在长龙般的挂号去看到了范珂。
她身材本就高挑又瘦弱,夏日衣着清凉,她站的那一条队伍里,中老年人偏多,她个子高,站在那儿特别显眼,手上拿着病历本和缴费单子,双手抱在胸前,背微微佝偻,肩胛骨突出,瘦弱得让人不忍上前。
粟愫在一旁看了她半天不知道是不是该上前和她打招呼,她不确定这个时间节点是不是对的。直到看到一位大爷想要插队,或许看她是个年轻小姑娘好欺负,一下就挤到她身前。
范珂愣怔了两秒,拍了拍那大爷,让他去后面排队,谁知道那大爷根本对她不屑一顾,一副不怕她的样子,还教训起她来,说她一个小姑娘要懂得尊老爱幼,应该让一下。
范珂平日在学校是一个暴脾气,粟愫想范珂这会儿应该要出手把那男人给推开了,谁知范珂竟然一句话都不再说了,就那样忍气吞声站在那儿。
粟愫看不下去了,回头和梁西童说了一声,往范珂身旁去。
她平时也伶牙俐齿,那大爷说那些歪道理她根本就不上套,只是一个劲地说自己的道理,谁知那大爷耍赖,粟愫也就跟着耍赖,指着后面排得老长的队伍说:“各位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你们看啊,这里有个人要插队,他虽然是插在我同学前面了,但他插到这里你们大家都要往后在挪一个,你们觉得这样公平吗?”
排队的人太多,后面好些人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直到看到粟愫闹大了这件事才开始关注,最后面跑过来一个穿着深色背心的男人,对着那大爷说:“我还要给我老娘缴费,你要么现在就给我滚到后面去,否则我打得你再也进不来这家医院!”
大爷这才怕了,极其不情愿地缩到队伍的最后面。
粟愫看到范珂的眼睛里蓄着泪水快要流出,最后只轻轻说了声“谢谢。”
粟愫没见过她这么脆弱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又跑回梁西童身边,想要去照顾范珂。
梁西童让她去,说给孩子爸爸打电话了,一会儿就来。
粟愫没见过悠悠的爸爸,忽然愣住。
梁西童笑着说:“就我一个人也生不出她啊,没关系你就去吧,一会儿孩子爸爸来了有人陪着。”
粟愫点头,过去陪范珂了,等范珂缴完费再回头便看到了悠悠的爸爸,他穿一身正装西服,身材高挑,面容并不太友善,正把悠悠接过来,悠悠一张烧红了的小脸懒懒地垂在爸爸的肩膀上。
粟愫和梁西童打了声招呼便陪着范珂往住院部走,走的时候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男人宽大手掌轻拍女儿,心疼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范珂的爸爸住院了,范珂说是出了车祸,一条腿做了截肢手术,他爸爸整个人倒在床上,身上缠着许多纱布,就连粟愫看着都是一阵心惊,更别说范珂了。
范珂的妈妈就坐在一旁,看到粟愫来了,积极招呼粟愫,要给她削苹果吃。粟愫连忙要她不要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