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小橘只是用含泪的眼睛注视她,从她喉间溢出的音节,也并不含混, 只是带着轻微的鼻音, 可她的声音放得很轻,一半的气音掺杂其中,便让这段话听着充满了痛彻心扉的破碎。
她轻声控诉道:“你身上粘着什么?狗毛。狗是不是很可爱, 有没有对你撒娇?它的皮毛是不是比我的更顺滑,声音也更柔软, 它有没有翻开肚皮让你去摸,你摸了吗?”
“狗很喜欢舔人,它舔你了吗?你有没有抱回去,用抱我的姿势去抱它。”
“难道你不是说要好好照顾我的吗?可你晚上出去,故意丢下我,让我自己在家,抛弃我,一直到现在才回来,就是为了去见它。”
越说,神情就越是悲愤,她咬牙切齿地说:“平时的时候,你就总是夸它,比起我,难道姐姐不是更喜欢它吗?它的人类是你的朋友,不然你就把它要过来算了,我可以走。”
莫惊春听了一耳朵的指控,先是茫然,等反应过来后,实在是哭笑不得。
她身上沾狗毛实在是没有办法,南玉芝整个屋子到处都是狗毛,只要进屋,就不要想干干净净地出去,她着急回家,哪有时间把毛粘干净再走呢。
再听完最后一段话,她才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所在。
就因为自己一直用兔宝当激将法的引子,想要借此督促猫专心学习,没想到这就被小橘记住了。
不仅是记住,甚至可以说是记恨。
怪不得她对兔宝的态度那么奇怪,听到她们会经常见面后,就垂头丧气的。
问题原来出在这里。
而让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她无奈地扯了下嘴角,想要伸手去抱抱小橘,后者却向后一闪,充满敌意地说:“不要姐姐抱我,你身上都是臭狗的味道,你还抱我干什么,去抱狗好了。”
“我是一只没有用的,笨蛋小猫,有什么值得姐姐喜欢的呢。”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泪依旧断断续续地流,一直没有停过。
莫惊春只好低声解释,将自己晚上都干了什么说了一遍。
重点强调说:“我没有抱兔宝,也没有摸她,身上的毛是坐在沙发上蹭到的。”
猫充耳不闻,她心里的不痛快不是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能浇灭的。
对兔宝的厌烦不满在时间的积累下,已经达到了根深蒂固的程度。她的独占欲让饲主口中提到的任何一个宠物,在心里都变成了可憎的对象,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现在一股脑爆发出来,是必须要好好发作一番的。
她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在光照不到的地方,尖锐的指甲刺破掌心,带来疼痛和鲜血,也带来连续不断的眼泪。
“就算姐姐没有抱过它,但那些夸奖都是假的吗?是不作数的吗?你在心里认定了它比我更优秀,更好,你更喜欢它,而不是我。”
“难道我没有很爱你吗?我有照顾你,去做你想要我去做的工作,去学习更多的人话,就是为了能和姐姐聊天。”
“这不是你的错吗?”她红着眼眶,“我给姐姐多多的爱,姐姐只给了少少的爱,这是不公平的。所以我伤心更多,而姐姐根本不在乎我。”
“我从来都没有哭过,都怪姐姐,全是姐姐的错,如果你不带我回家,如果我还在外面,就不会像今天这样难过。”
“你根本没有做到自己答应的事,姐姐说了谎,骗我。你看我的眼泪,它们不是为你而流的吗?”
“是我的问题。”莫惊春叹息着说。
事实也的确如此。
猫是敏感多疑的生物,性格上患得患失,是她没有注意,觉得用兔宝激励可以一劳永逸,却忘了这也算是一种打击。
就像小时候从父母嘴里听到的别人家的孩子一样,期盼是一种无形的精神虐待,让猫永远在追逐的路上,一直看不到终点。
明明自己的心里不是这样想的,觉得猫只要开心就够了,可行为上却造成了错误的后果,在这方面,她要负全责。
她越夸奖兔宝,就会让小橘越不自信。
“对不起,小橘,真的很抱歉。”想通关窍的莫惊春开口道歉。
小橘说得很对,如果自己没有带她回家,她还是流浪的状态,或许会被保护组织救助,又或许遇到其他的好心人收养,她会拥有新的人生。
而自己既然承诺了要照顾她,她们之间产生了牵绊,就要做个负责的人。小橘什么都不懂,只有她一个人可以依靠,如果她不能给足安全感,就会造成今天的场面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