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熠说他们此次出警的同志辛苦,这点付姓女警不否认。
让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警察秉公办事,按捺住痛扁嫌疑人的冲动确实挺辛苦。
更何况那小日本还吃准了自己情节不严重又拿着外籍,一直一副“至多拘我几天,你们不会拿我有其他辙”的模样。
只是这些话,付姓女警并没同邵棠和卓熠说。
当现行制度无法给予恶人应有的惩罚,作为制度的捍卫者,他们到底会自觉愧对受害者。
不过卓熠和邵棠又岂会不懂这个道理,因此也没有更多过问警局对白羽弦太的审讯情况,郑重道谢后便叫上徐念离开了。
“为了庆祝邵棠姐平安无事以及你们这对有情人真正意义上地破镜重圆,咱们去吃好吃的庆祝一下吧,我请客!”
忙活担忧了一上午,徐念早饿了,这会儿见邵棠情绪尚好,不慌了也不怕了,立刻提议一起去解决午饭。
小姑娘年纪小,想什么都表现在脸上。
邵棠和卓熠看得出她这是心里的一块石头彻底落了地,便相视一笑应承下来,跟她去到车边叫司机——被亲妈差来给亲嫂子打下手的HOWL大小姐祁姗。
可有句俗话说得好,人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徐念说出这话时人尚在警察局门口,不料抬头就瞧见了让她心肝发颤的一幕。
只见不远处的街口,一个深褐发色的混血女孩儿正眉飞色舞地指挥着几个精壮小伙子,试图齐心协力把一个特大号的殡葬用花圈塞进后备箱。
徐念:“……”
“喂!干嘛呢干嘛呢?!”
片刻宕机过后,徐念登时一声惊叫,能肩扛二百斤冰箱上六楼的怪力拉满,娇小的身子弹过去,仅凭一己之力就拉扯住了那几个长年从事体力工作的小伙子。
“嫂子,你这是干啥呀?”
眼见给自己送货的几人拧不过徐念,祁姗困惑地操起一口法兰西腔东北话,给她解释起了花圈的来历。
“刚才等你老半天也不出来,这旮瘩又不让长时间停车,我只能开着车在周边转。”
祁姗说着又拉开车门,向徐念三人展示起了后座堆满的香炉牌位等其他殡葬用品。
“结果你猜咋的,我发现跟前可多卖这种工艺品的了,又精致又便宜还纯手工,怪不得全世界都Made in China呢,这搁我老家可都是顶奢的制作规格。”
邵棠&卓熠:“……”
作为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他们虽然觉得哪哪都不对,却愣是好半天没找到切入点反驳。
偏偏这事儿还不能放任不管。
徐念怕鬼也怕这些阴间玩意儿,要是真叫祁姗把满满这车东西弄到她家,那周晨骁至少得和部队告半个月的假,回家安抚他媳妇被他妹搞崩的心理状态。
“你……你们做这种生意的都不避讳亏心钱吗?”
深知说不通祁姗,徐念愤愤地转向那几个送货的小伙子。
“利用文化壁垒从外国人身上薅羊毛,有你们这样的吗?”
莫名挨了一通输出的小伙子们也挺委屈。
打头那个无奈道:“妹妹,你这话可说得过分了,我们老板刚才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但她这汉语水平,我们说的城门楼子她理解完了都是胯骨轴子,压根说不通啊!”
徐念看看祁姗又看看小伙子,到底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心累地认下了小伙子的说法。
也是她气急败坏了。
仔细想想,她和周晨骁加上婆婆祁岚,之前就在三管齐下地纠正祁姗的认知了。
却架不住文化差异太大,西方国家从来没有给祈福物件分活人用死人用的传统。
哪怕祁岚一个一个字,中法双语并用地给她解释了什么叫做“音容笑貌今尤在”,她仍觉得白纸黑字写了这串汉字的挽联可以在过年时贴上大门。
毕竟女孩子都希望自己青春永驻,一直美丽。
这句诗后面又没加个括号写死人专属,活人怎么就不能一起分享下这份美好祝愿了?
人家老板能说通就怪了,中国人何必为难中国人?
最后还是卓熠出面化解了三方的僵持。
问清老板已经收了祁姗的钱,他先放过了几个送货员,同意他们交货回店。
继而才迎着徐念万念俱灰的脸走到祁姗面前站定。
“你车里的东西,我给它们找个更好的去处好不好?”卓熠问话的语气和缓。
祁姗不明所以地眨眨眼,顶着一张混血脸露出了村口二丫的笑容:“更好?搁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