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扎的是心上人,每次失手她都会懊恼至极,如今自然是同样的情况,所以为了不叫她失落,卓熠就是装,也必须装出一副在被她一点点治愈的模样。
假戏做久了成真,说的正是如今的卓熠。
继半推半就地接受了邵棠对他好之后,他又一次没能守住余生甘愿做回苦行僧的底线,来自爱人的慰藉太贴心,他再不愿承认,也不得不面对自己越装越真的事实。
九月二十三日是他失去邵棠的日子,往年的这天前后他一向消沉,几乎日日离不开布洛芬是最基本的,难受的劲儿上来时磕着布洛芬都不耽误拽上程蓦出去买醉。
他瞧着酒吧的灯红酒绿心烦,每次都挑六环开外的僻静度假山庄,程蓦愿意陪就陪两杯,主要是看他自己灌自己,500ml一瓶的白酒当水那么喝,不把自己喝得痛不欲生不带停。
今年却一反常态。
程蓦不意外有邵棠管着,他折腾自己的行为会有所收敛,只是不曾想他居然心情上也很是平和的样子,白天开会上班啥啥不耽误,晚上七点准时搭自己的车下班回家。
他甚至打算和员工一起休满即将到来的十一假期,实属他接手卓越六年来的头一遭,让除程蓦外的总裁办公室众人都一本正经地怀疑他是不是最近吃错了药。
“哥,既然你打算休假,那我十一也不待机了。”
十一假期的前一天,程蓦给手头的工作做了暂时性收尾,仗着卓越今天提前给员工放了半天假,这会儿已经不能算是工作时间,称呼一刻不待地切换成了放假模式。
“我和小王交代好了,明早他先到你家接你,然后去左向远的学校接他,再一起去火车站接他爸妈,饭店包房也都预订好了,我和我女朋友今晚的飞机,去上海,赶明早ChinaJoy的头场漫展。”
卓熠点点头对程蓦道了句“辛苦”,他刚回完长假前的最后几封邮件,也一早对邵棠找好了明天要出门的借口。
只是思及明天要面见之人的身份,他仍在所难免地心里发沉。
这份沉重在他翌日见到左向远的父母时达到了巅峰。
二老宽容,非但当年没责问过跪在他们面前道歉的他,如今瞧见他手臂伤了,竟还怪起了左向远。
埋怨自家小儿子怎么只字不提他受伤的事,还麻烦他带伤过来接人。
“爸,妈,我也是今早见到卓哥才知道他把胳膊摔了。”左向远无奈极了,“卓哥哪是会和我说这些的人……”
“左叔,田姨,确实是我没和向远说,一点小伤罢了,我走路玩手机没注意,绊台阶上给杵了一下,不碍事。”
卓熠怕说出实情更惹左家人担心,只道伤是自己摔的。
说话间边替左向远解围边将二老迎上了车,悔恨和歉疚的姿态几乎刻进了骨子里,任谁都瞧得出至今已经过去整整六年,他未曾有片刻放过自己。
……
“中央美院,视觉传达设计系大二学生左向远,山东青岛人,哥哥左怀远八年前参军服役,六年前牺牲在云南……”
一个技术高超的黑客能有多可怕?
夏初所做的仅仅是找来一个相关业务熟练的狗仔,帮忙在卓熠车上装了个实时定位装置而已。
白羽弦太竟能凭借这么一个狗仔们至多用于跟车艺人的装置完成对卓熠的全方位监视。
不但一路黑进卓熠所到之处的监控设备将卓熠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摸得门儿清,还能全程只用一个小时,就完全探明了那个同卓熠见面的少年所有身家背景。
“……初哥,初哥?”
事情在失控,这人根本不是自己能够拿捏的……
仓惶之下,嗅到了危险气息的夏初被白羽弦太唤了几声才惊惧回神,一抬头便对上了白羽弦太玩味勾起的嘴角。
樱花般的少年咬字轻佻,眼底盈着浅淡纯粹的笑意:“真是,你偶尔也专心一点嘛,有听见我刚才说的话吗?”
“啊……”夏初赶忙也堆出一个笑容,发现白羽弦太已经黑进了左向远的电子邮箱,疑似是打算以左向远的名义给什么人发邮件。
“弦太,你做这些只是为了和卓熠抢女人吗?邵棠有那么好……值得你为她做到这种程度?”鬼使神差地,夏初将这句到了嘴边的话脱口问出。
然后他看见白羽弦太笑得更加深浓了一些。
“やばい(糟糕),被夏初哥你发现了呢!”
少年的笑灿烂炫目又讳莫如深,右手紧握再张开,惯用的近景魔术伎俩,眨眼间掌心便多了一张一寸大小的拍立得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