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至此,她也怕卓熠会因为她问得太多而觉察出端倪,问完后立刻找起了理由。
“程蓦说,我之前在美国留学,哪怕我不想见到你,你也会偷偷去看我,默默为我打理好一切……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样执念般地爱一个人,不会很痛苦吗?”
邵棠吞吞吐吐地说:“还有现在我回国,怕我可能会不喜欢你抽烟,你立刻戒了烟,戒到连过渡都没有,说戒便一根不再抽……”
“嗯?所以说你其实不是很在意什么烟不烟,也不认为我必须要戒吗?”
卓熠还当她对二人的真实婚姻状况一无所知,总不能对她坦诚相告,她所假设的才是二人过去和未来将要回归的既定现实。
所幸一个多月的假夫妻生活已经潜移默化地抚平了他面对她时的紧张惶恐,加之昨天小打小闹的预演,他如今竟能顺水推舟说些逗她的话了。
“我早和程蓦说你未准会计较这些,你不喜欢闻烟味我不在你面前抽就是了,我看他纯属是不甘心只有他自己被女朋友逼戒烟,才找理由拖我下水。”
卓熠笑着看她,唇边一丝若有似无的痞劲儿入木三分。
“行,不戒了,程蓦是拿我和他比,才觉得我戒得轻松,实际上谁戒烟能完全不犯瘾,要戒他自己戒,打今天起我不再奉陪。”
“啊?”邵棠懵了。
半天她反应过来,如果自己真是他说的意思,那简直无异于只有程蓦的女朋友才担心自家男友的身体健康,而她只图自己舒坦,他是死是活全无所谓。
“谁说你可以不戒了!”邵棠的语气急起来,当即抱也不抱了,松开手后嗔怪极了地朝他一推。
她力气小,这下意识的一推猫儿撒娇一样,哪会具备什么不得了的杀伤力。
却架不住卓熠对此全无防备。
他本就刚因她放手而松懈了紧绷的神经,随即背后便受了一个向前的力道,人猝不及防地一个踉跄,身体也向着仅一步距离的窗台撞过去。
“嘶……”
如果卓熠只是重心不稳一下倒没什么,他当过兵,身体的反应速度和平衡能力都一等一,往前稍踏半步就足够他稳住身体。
无奈他此时离窗台太近,又一不小心忘了右手还受着伤,本能地伸出惯用手去扶……
结果就是他根本抬不起来的右手吃劲撞击到了窗台凸出一节的台面上。
他疼得彻底没站稳,如果不是左手及时扯住窗帘寻到了借力的地方,险些没直接摔倒在邵棠面前。
“逗逗你而已,哪怕我只在公司抽,等回了家一样会叫你闻到烟味,你肯定不喜欢,我哪能不戒……”
才刚刚撞到了骨折的右手腕,卓熠竟还攒得起兴致来继续逗邵棠开心。
只有他额上泌出的冷汗骗不得人,都是肉体凡胎,他才不是不疼,无非这些年疼多了,痛觉于他,早成了习以为常的东西。
“怎么,以为我说真的,生气了?”卓熠松开手里的一角窗帘,挑眉对她笑,“乖,别气了,要不再推我一下出出气?”
“推”这个字他说者无意,邵棠听进耳中,身子却陡然一僵。
怔然过后,她先是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继而又回想起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原本红润的脸色一分分变白变青。
“对不起,阿熠,对不起……”
她扑过去捧起他的手,眼底有惊有惧,嘴角发着颤,一句话没说完便叫眼泪模糊了视线。
“我不推你了,再也不推你了。”
第四十二章
邵棠的记忆并非消失得了无痕迹。
一个多月前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得莫名其妙, 他便在询问过医生过获知了其中缘由。
她只是暂且遗忘了具体发生过的事情,但一些感情反射还在。
如果触景生情,情感连接会先一步建立, 具体表现就是有时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哭会笑。
经过接下来这段时间的朝夕共处, 卓熠发现这是真的。
不过终归是笑的时候多, 笑得娇憨, 目光盛水般莹亮,是卓熠心驰神往的模样。
至于哭,今天是第二次,都发生他受伤后,哭得心碎萧索,慑得他根本顾不得伤在身体上的疼, 只恨不得把她抱在怀里哄。
现在问题来了。
是抱。
还是不抱。
因为没有立场, 他上一次没有抱,任凭她哄好了自己, 然后拉着他吃饭给他包扎伤口。
那么这次呢?
想到昨天二人做出的约定, 只要她还爱他一天,他就会坦然接受这份爱一天,卓熠喉结滚了滚,缓慢将左手向她肩膀后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