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而过,大雪横扫廊檐和门廊,少年斗篷飞扬,神色肃穆,四周一片悲凉、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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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跑进赵府,就见那间喜房被赵家人围得水泄不通,贵妇们各个哀嚎,哭到不能自己。
“娇娇…我那可怜的侄女啊!母亲走得早,怎么偏偏自己的大喜日子都受不住呢?”
一个身着绛红色织锦长袍的美妇人被丫鬟们扶着仍旧瘫倒在地上,无法站立。
江沅挤不进去,回头四处找寻,靠近喜房的老松柏常青树下,有一美妇人孤独地站在哪里,肩颈线仍旧高贵地绷直,遥遥望着那间房,不发一言。
见江沅朝自己望来,愣了一瞬,随即转身,离去…
江沅分明看见那落寞的背影在转身的那一刻抹了眼泪。
不消半刻,便有裣尸人前来收拾。
江沅徘徊在门口,眼睁睁地见王萱娇被人抬了出来,一朵鲜花就这样凋零了。
唯有那一抹刺眼的红裙角从白布中钻了出来,在这惨白的雪天里,诉说着自己的不甘!
赵府里一片混乱,王家人已经都离开了,江沅立在这后院里,眼神空洞望着喜房,至今都还未缓过神来。
王家贵女,那么一骄傲的人,曾经不可一世,如今,就这样…死在自己的婚礼上。
“沐兮…王萱娇究竟怎么死的?”
江沅黯然神伤,神情恍惚地问道。
“娘娘…奴婢还在前厅与小姐妹说话,就听后院叫喊说新娘子突发心悸,紧接着…就有人哭喊说新娘子薨了。”
沐兮说完,见江沅嘴唇早已冻得没了颜色,心疼道:“娘娘,咱们回去吧…天见得太冷了,您身体受不住的。”
忠实丫鬟寻了一圈也没找到可以给娘娘御寒的物件,正焦急再准备去其他地方找寻,一件黑色锦锻的大氅递在自己的眼前。
“裴…”
沐兮刚想出声,却被裴寂制止了。
他就矗立在风雪中,只着一件绯衣,单薄的身躯毅然挺立。即便自己那满身的白雪,也仍固执地要将那件大氅给了江沅。
沐兮接过斗篷,还未道谢,裴寂已然转身离去…
二八乐舞水中游,三千世界雪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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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亦是过了酉时,赵府渐为冷清,江沅无奈准备离去,便见一人立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是啊…王萱娇之死,最重要的人物出现了。
还未换下大红喜袍,赵凌煜手持一个紫金铜炉,步步走下阶梯。
面容清隽冷淡,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之前因醉意熏上的红早被冷风吹散,长眼黑沉沉的,薄唇轻抿着,寻不见半点慌乱难过之色。
“是你!对不对?”
少女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并不愿伸手接过那温暖的铜炉。
他瞳孔微缩,似大梦初醒般,清隽无暇的脸浮现出一抹难以置信的复杂之色。
“江沅…为何连你也不相信我?”
赵凌煜脸色苍白了两分,微蹙了眉,低头,依旧将铜炉塞子江沅手中。
少女冰凉的手指瞬间滚烫,正如她的内心这般。
“若不是你,我真就想不到别人了!你本就不情愿娶她,如今还害她丢了性命,王皇后说的对,你就是吃|人的狼。”
江沅颤着声音,缓缓吐出自己的看法,她想,今日就不该来参加什么婚礼。
她不敢闭眼,脑海里全是雪地里那一抹凄惨的红,久久挥散不去。
她也不敢去听回答,更不愿相信儿时的玩伴,赵凌煜就是鲨人凶手。
赵凌煜没再搭话,只是拉着她的手往屋内走去。
“你别碰我!”
江沅的气愤地甩开手,如今她脑子一片混乱,也再经不起任何打击了。
“江沅…屋外太冷了,我们进屋,我慢慢解释,但请你相信我,我绝对不是凶手!”
赵凌煜对上她的眼,模样一改往日的狡黠,眸子里满是真诚。
屋内的炭火早已烧得滚烫,又是那间书房,没了往日的杂乱,今晚是干净又整洁,那高高堆起的字画和书本,暗示了主人的整装待发。
“你想和我说什么?”
一进屋便被暖气烘了一脸热浪,江沅一下子被热昏了头脑,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赵凌煜刚想伸手,便被江沅躲开了,江沅伸手紧了紧黑色斗篷,无声地抗拒着他。
果然赵凌煜的目光被江沅身上的这件男人斗篷吸引着去。
他勾唇冷冷地问道。
“那只鲛又回来了?”
江沅听出来赵凌煜对裴寂的恶意,顿时有些不悦,转身向推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