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占巴不可能会坐以待毙?”王青松蹙眉。
“如果他背后真的有个大数据网,这点追踪手段被发现是迟早的问题,况且他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在附近,还花功夫把隋昭昭提前单独引过去?”骆清河的思绪越来越清明起来,低声道,“这太奇怪了。”
“为什么会是林海的手掌?因为林海对他无关紧要,别小姐才是主要的胁迫对象,他的目的指向隋昭昭。”王青松继续道,“既然他想活下去,发现追踪器了应该第一时间毁灭证据,然后跑路才对啊。”
他找隋昭昭做什么?
——我说过了,我跟她是宿命与灵魂的相识。
“他在有恃无恐,占巴笃定我们短时间内找不到他,他很有可能根本就没跟小李在一起。”骆清河骤然抬头,“他利用断掌把隋昭昭引到了别的地方,宿命……什么叫宿命呢,看着宿敌痛苦的挣扎和死去,占巴为了活着可以不择手段,但他是个既谨慎又自大的人,他想在离开之前用最痛苦的办法解决掉前半生的心腹之患。”
王青松从一开始试图跟上到目瞪口呆的沉默站在一边看着骆清河侧写,他跟骆清河没有王筱竹那样亲近,只听说过临京警局来了个会犯罪侧写的高材生,是他的老朋友。
这是他第一次现场感受骆清河作为一个局外人剖析罪犯心理的样子,这跟他们心理学学得完全是两种东西,这就是干预和替代的区别。
“烟花……刚刚是不是有人放烟花了。”骆清河蓦然抬起头,“果然……就是火,在他的记忆里,火是能唤起隋昭昭内心最恐怖的东西的工具。”
他快步走向停在空地上的直升机:“找附近有火光的建筑物!”
火光摇曳得宛如身披战裙铠甲的圣女,只有当凌冽的风猛烈刮过的时候,才微微掀起一边的裙摆。
由于这栋楼废弃许久,没有太多人居住留下来的生活用品,因此火烧得不算快。
隋昭昭往下面瞥了一眼,火舌顺着楼道里的地毯与窗帘正点亮着一扇又一扇被铁丝网禁锢的窗口,剧烈的温度边缘幻化出扭曲的虚影。
别弯月瘫倒在角落里,嘴里的胶布混杂着撕裂的血迹,与隋昭昭遥相对视。
“看来你的救援们已经出发了。”占巴看了眼手机屏幕,轻笑一声,扬手扔了下去。
坚硬的老式手机在六层楼高的距离下,毫无疑问的发出一声凄厉的闷响,碎得七零八落。
猛烈的火舌如同温水煮青蛙一样环绕到了顶层来,焦糊的气味伴随着令人窒息的烟熏飘到了最上层。
“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占巴看着在张狂的烈火和浓浓的黑雾下屹立的身影,她脆弱到似乎一阵风就能让她跌落,“卓玛,你忏悔过吗?”
“为我们一同缔造出来却毁于一旦的帝国,为那些曾经与你携手共进的同伴们,甚至还有因为你的叛变,死去的纳河保护站的人。”占巴抬眸,像是直击灵魂的演讲家一般——如同他往日打过的无数场胜仗一样,“你忏悔过吗?”
“我忏悔过,”隋昭昭掀起眼皮,“为你迟迟没有落入法网、为我的无能忏悔过。”
“你以为那真的是什么帝国吗?”隋昭昭觉得他可笑极了,讥讽的勾唇道,“一批地沟里活不下去的老鼠们,捡破烂东躲西藏搭建起来的一个小屋子,原来你们管它叫帝国啊?”
占巴压下眼皮,独独剩下的一只眼睛带着残暴的戾气盯着她,半晌才笑了一声:“死到临头,那就下地狱去嘴硬吧!”
他喜欢看隋昭昭站在烈火里的身影,那样挣扎又无望,特别是当剧烈的温度开始烹饪人的肌肤时,带走皮肤下的水分,肌肉不可避免的蜷缩、烧焦、坏死,活活烧死的人的表情总是特别有趣的。
毕竟烈火可不讲人类社会规则那一套,它不被任何东西规训,无谓正义与邪恶之分。
天光被飘走的乌云倾泻了一部分下来,直射到这片大地上。
“是吗?”隋昭昭看着远方灰白的天空突然出现的一块黑点,勾唇笑道,“那可不一定。”
黑点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在往这边移动着,离得更近一点的时候,巨大的螺旋桨搅破空气的声音骤然出现在耳畔。
徐庄闲落在车队最后一个,突然收到天上某位不知名有钱人言简意赅的讯息,只留下一句“让你车里的人跟我们”。
他一抬头,就看到遮天蔽日的直升机提高海拔朝着相反的方向飞去了。
“姓骆的,你一会最好给我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