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清河皱了皱眉头, 如临大敌的将药油抹在了手上。
要想将淤青化开,必然需要使点力道。
骆清河冰凉的手掌完全搓不热,最后只好倾身压下去按住那一大片的淤青缓缓给力。
隋昭昭这场酒喝得实在太多了,又多又杂,人醉起来就跟上了麻药一样,后腰处的隐隐作痛得好半天才能传递到大脑皮层上面。
柔软的腰肢在宽大的手掌下显得格外纤细,劲瘦的线条又不失力量感的弧度,她在醉梦里下意识的绷紧后腰,腰窝在月光下若隐若现的形成了阴影。
即使化开淤青的这点力道还是不足以痛醒一个喝了足够醉翻一头大象酒坛子的人,但她还是能感觉到一点失去掌控的敏感。
昏头转向的倒在床上哼哼唧唧半天,骆清河才算是差不多处理完了她后腰上面的淤青。
他身寒怕冷,本来就穿了一件厚厚的派克服,再加上卧室里的空调地暖,也或许是一些别的什么,反正最后是浑身都给热烫了。
“真不知道是在折腾谁。”
黑暗中响起一声隐忍的叹息,伴随着嘶哑的音调响起,像是独属于晚来之人自己的暧昧与厮磨。
他本来就人高腿长,往隋昭昭身边这么一靠,就仿佛一座大山一样把她四面都环住了,光线尽数被这件卧室里的不速之客给挡了个干净。
隋昭昭整个人完全落入了庞大的阴影里,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梦,连睡觉都不安的蹙起了眉头。
冰凉的指尖带着薄荷烟草的气息,侵入火灾硝烟和死亡的混乱中,好像血淋淋的世界里的一方天外来物,触动了隋昭昭潜意识里的一片神经。
骆清河将她的眉心轻轻抚平。
这人只有睡觉的时候最让人不操心,唇瓣殷红,看上去乖的不行,格外省心的样子。
但骆清河仍然能清晰的在脑海中浮现她那双幽幽的眸子睁开时的神情,好像刹那间天地间的生命与自然都绽放在了这一池春水里,生命不息的涌动着。
乖是乖得省心了,不过她睁眼时那一刻的鲜活却更为震撼人心。
“所以隋昭昭,”骆清河也不知道能责备出个什么东西了,更不知道用什么立场去责备,只是空余下一句轻叹,“你要一直睁着眼睛看着这个世界。”
“不要闭上,也不要坠入无尽的黑暗里。”骆清河想起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的那一张背影的照片,未尽之言没入黑暗中。
——毕竟我找了你好久好久,很辛苦的活到今天,才能有这一场相遇。
骆清河一手撑着床,指尖绕着她的发丝。
他本来就是金贵的体质,这些天在开河集团处理烂摊子,一天好觉也没睡过,脑子里装着的各种各样的算盘,绝处逢生的、阴暗的、见不得人的计谋都宛如一根根细长的刺针在脑子里搅动,头痛欲裂。
但当骆清河踏入纳河地界的那一刻,空气中似乎能捕捉到熟悉的味道,那种缥缈却又脚踏实地的感觉,给足了骆清河安全感。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因为纳河,还以为纳河某处的一个死没良心的女人。
他亲口说要放手,却每一步的远离都犹如扒皮抽筋一般的人。
久久堆积的困意在此刻却如山倒一般的压在骆清河的意识里,但他不愿意闭上眼睛,他怕下一秒从月光底下偷来的东西就要原模原样的又还回去了。
可是黎明终究会从地平线的那边亮出一道刺目的瞎逛,它意味着久长的黑暗已经过去了,这片土地上的生灵又从沉沉的睡眠中睁开了双眼。
而有的清醒,有的长眠。
隋昭昭感觉自己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前半段惊悚得动魄惊心,后半段莫名的平息成了一条看不懂的空白。
刺眼的阳光落在掌心,隋昭昭懒洋洋的抬起手掌挡住直射到眼睛的阳光。
她醒过来的时候早就已经日上三竿了。
下一刻,一个银光闪烁的戒圈突如其来的圈在了光秃秃的手指上。
散发着清冷的微芒。
她猛然起身,揉了揉头发,脑袋发懵。
昨天晚上喝那么大吗?
后腰传来一阵一阵的酥麻,倒是没有昨天那样酸疼的刺痛感了,不过有种莫名怪异的软涩。
隋昭昭掀起衣摆抹了一把后腰,刺鼻的药油味瞬间冲到鼻腔内,她拿远了一点。
“……”
这下可就有点惊悚了。
她喝醉了耍酒疯自己给自己带戒指倒还不难理解,毕竟这符合人体科学,但是她是怎么在醉梦中自己给自己抹上药油的呢?
隋昭昭挪到镜子旁,完全的看清楚了那片由青紫转红的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