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等等。”
谢晴又从零食袋子里翻翻找找,从牛奶盒背面拆下一根吸管插进了饮料里,她的指腹按着吸管的侧边防止它被汽水的浮力顶起来,同时将吸管管口递到纪春潇嘴边。
他没有第一时间喝水,眼神里有几分诧异。
两人虽然见面见得断断续续,可也算是认识一年了,纪春潇想些什么谢晴大致还是能猜到。
他是在意外她刚才还跟他吵架,又对他发了好一通脾气,现在怎么又温柔起来了。
谢晴的脸颊泛起窘迫的红色,她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刚才不是跟你道歉了吗?”
“我承认我最近精神状况不稳定,可是你不是也天天发癫吗?我、我……”
谢晴说不下去了,她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纪春潇卡在她即将恼羞成怒的边缘,张嘴含住了那根吸管,于是谢晴闭嘴了。
她脚趾在鞋子里不断地抠地,想起刚才自己碎碎念的模样就尴尬得想死。
纪春潇喝完了水,他再开口时声音就没有那样哑了。
他重新靠在谢晴的肩膀上,说话声音很轻很柔,“谢晴,你可以对我任性,你也可以对我发脾气。但是你不能再说你不想看到我、不想理我这种话。”
谢晴自知理亏,她心虚之余那点怒气又从心底翻腾起来了,“纪总,你这样搞得我们很像是在谈恋爱。”
“床伴之间不就是晚上凑在一起睡觉,白天各自分散不打扰对方工作生活的关系吗?”
她真的很在意这一点,从一开始这个问题就让她如鲠在喉。
她尝试过许多遍想将这根刺咽下去,或者咽不下去也尽量忽视它的存在,可从她在这件事上一提就炸的火药桶脾气来看,她就是很在意。
纪春潇又听见她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床伴,他也要炸了。
他气死了,他咬牙切齿地说:“谢晴,我们不是床伴关系,谁稀罕当那种东西。”
“那我们在谈恋爱吗?”谢晴嗤笑一声,“我怎么不知道?”
她跟纪春潇只要不谈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就能和谐相处。
可是他们俩偏偏都对这件事情充满执念。
似乎是怕谢晴一生气又跑了,纪春潇不仅用左手紧紧地缠住了谢晴胳膊,还把右手也搭在上面以备不时之需。
为了表示自己不会再跑,谢晴用没有被他缠住的左手覆在了他的右手上面。
两个人几乎像是藤蔓的两根枝条一样彼此紧密地缠绕在一起。
谢晴说完讥讽的话,纪春潇既没像之前那样跟她大吵特吵,也没跟她解释。
两人心里的想法南辕北辙,身体还是挨在一起。
就像他们脾气观点不和,依旧能凑在一处滚床单。
今天晚上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沉默非常多,总是说一点话就不继续说了。
他们中间有一层无形的隔膜,他们在隔膜的两段像是两只野兽一样对着彼此怒吼,可是没有人愿意先迈出那一步。
毕竟先低头的人,似乎就会是这场战争里的输家。
谢晴深吸了几口气,别看平时纪春潇上蹿下跳像是一只特能作死的猴子,实际上两个人之间沉不住气的那个人是她。
她主动对纪春潇开口了:“今天的事情其实是我不对,我知道你不想被人看见,我心里有气,所以想要故意把你带过来让其他人看见,我就是想故意羞辱你。”
说到这里,她自嘲一笑:“我的羞辱在你眼里可能就跟小孩子过家家没什么两样,你的保镖轻而易举地就把其他人支开了。”
“我知道生气了就想从身体层面羞辱对方什么的,是一种幼稚又不理智的行为。可是你看,我与你之间的关系是不平等,除了这里我能任性一点,我还能从什么其他地方找补回来吗?”
谢晴自问自答:“我不能。”
说完,她自暴自弃地说:“在跑道上,我成绩不行我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来实现提升。可是两性关系需要两个人一起努力,它不是一个人能控制的,这让我无能为力。”
她说话时没有看纪春潇的表情,只是低头双目无神地看向落在草坪上的粉色海棠花。
未眠湖畔是一个很浪漫的地方,夜晚的湖水波光粼粼,湖边的落花飘飘荡荡。
海棠大学从立校以来,这里便到处都是甜言蜜语,谢晴目之所及处,湖畔的对岸还有一对对坐在湖边依偎在一起的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