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太久,洛鸢双腿竟然·已经·发麻,没有知觉了,叶清越便·提醒洛鸢起身去·转转。
洛鸢往楼梯间走,碰巧听到楼下一阵陌生的、绝望的哭嚎。
很快,她就见家属被寿衣店的人包围起来。
人之将死,做丧葬行业的人比亲友还着急,急匆匆哄递名片,连楼上的洛鸢也没逃过,被塞了一手的名片。
[寿衣、火化、墓地·专业一条龙]
洛鸢看着这一行行黑体印刷字,她什么都没有说,回到手术室,又望着头·顶那扇通过宵的手术灯,独自发呆。
又一次临近饭点,手术室的灯依旧没有任何熄灭的迹象。
叶清越对洛鸢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别太担心·。”
洛鸢朝她点点头·,递还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叶清越从别墅带了饭,可是洛鸢无心·餐饭,保温桶放在一边,但没有忘记对她说谢谢。
杨清曦没有少·在洛鸢眼前晃悠,她总是磨破嘴皮子让洛鸢垫点儿肚子,不论洛鸢如何抗拒推诿说自己胃难受,实在吃不下东西。
杨清曦可能不知道,胃是情绪器官,极度压抑的状况下,强制进食的呕吐感翻涌起来会有多么难受,倒不如空腹来得少·遭罪。
眼下,叶清越却默契地·没有劝阻,这让洛鸢的耳根子清静又舒服。
叶清越忽然·对洛鸢道:“帮我拿一下文件。”
洛鸢拿过放在一旁的文件夹,小山堆似的。
“谢谢。”叶清越接走之后,来了这么一句话。
洛鸢微微怔忪。
她们之间好久没有说谢谢了,太过官方客套。
叶清越仿佛听到她的心·声·,手撑着下颌:“你刚刚也对我说了谢谢。”
“我们是说谢谢的关系吗?”叶清越又问·。
洛鸢又叹又笑,举手以表示歉意:“好的,我下次不会再犯了。”
这一叹一笑,洛鸢仿佛疏通了不少·郁气,两夜没合眼的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歪倒在叶清越的肩膀上,陷入浅眠。
其实说是浅眠也不算十分·恰当,洛鸢好像并没有睡着,但却做了很多很多古怪的梦境。
她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之中,握住了叶清越的手掌,指尖触摸到掌心·。
洛鸢现在知道生命线在哪里了,想·起叶清越当年比较过两人的生命线,
叶清越输了。
她无意识地·一遍遍描摹着叶清越的生命线,试图延长。
直到她作乱的指尖被叶清越轻轻攥住,洛鸢才猛然·惊醒,差点出·了一额头·的冷汗。
叶清越切出·工作邮件,熄灭平板,言简意赅道:“来了。”
话音刚落,手术室的门打开。
洛鸢几乎是扑上去·的,但她坐得太久,已经·感知不到双脚的存在,好在叶清越及时扶住了一把。
“医生!”洛鸢声·音有不明显的颤抖:“我奶奶怎么样了医生·”
最先露面的就是主治医生,她摘掉口罩,露出·疲惫面孔,对叶清越点头·打招呼之后,才在众人的注视下笑着宣布:
“手术成·功。”
活着很好。
洛鸢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病人已经·被转入重症监护室了,任何人不得探视,病人家属可以放心·好好休息了……”
一行白大褂离开,洛鸢转身,看着叶清越半响没有说出·话。
她忽然·想·起灯罩里面扑火而亡的飞蛾的尸体,无声·地·哀悼。
叶清越就是在这时候朝她张开双臂的:“过来。”
洛鸢看向·叶清越,她的视线大概有些呆滞。
当她无知无觉和·叶清越相拥,鼻尖好闻的木质香漫过了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
洛鸢想·,她获得了一次思想·维度上的新生。
她好像参悟到了黎琳所说的珍惜当下。
存在如此·短暂,生死转瞬即逝,
洛鸢想·要握住自己想·握住的。
比如,此·时此·刻。
对于叶清越,洛鸢又满肚子的疑问·,但这就是巨大的潘多拉魔盒,没有打开之前,好坏随机。
洛鸢总有一种预感,她生怕打开这个魔盒之后,两人的关系会急转直下,甚至……
她们本就靠协议牵强维系的婚姻也将不复存在。
于是,洛鸢只能通过叶清越的反应揣测到底对两个人的感情是好是坏。
但是叶清越的态度很暧昧,洛鸢看不透。
*
医院已经·安排妥当之后,洛鸢隔着两道落地·玻璃,探望过插满监视器的黎琳,便·跟从叶清越离开了。
年关一过,便·是股东大会。
因此·大年初三,叶清越还要赶往叶氏,她们没有喘息的时间。
李助理被叶清越人性化地·放了假,上次洛鸢的车被追尾,也被送去·维修修好,一时间她们竟然·面临无车可坐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