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心暖心头一阵猛跳, 深深吸气,压下门把手,然后轻推开门。
屋内开着窗, 空气瞬间对流起来, 屋外的青草香夹杂着一股说不清的气味扑鼻而来, 她微微眯眸,没有急于迈步, 而是慢慢环顾一周。
这间房共有三扇窗,最左的那扇窗半开着, 旁边放置着一架钢琴, 用黑布盖着。
东墙上挂着一幅画, 看上去约有一米二宽,盖着白布,不知画的是什么。
西侧的柜子也用白布挡着, 看不到里面放的是什么。
温心暖呼吸微窒, 一种道不明的情绪在心中蔓延。
“暖儿, 进来吧。”江老太太拉起温心暖的手, 迈步进去。
她扯住挂在柜子前的白布边角,一点点拉开。
“这是……”温心暖陡然一颤, 满脸惊讶。
一眼望去, 中间那层摆放着几座奖杯,其中有个亮闪闪的“金话筒”很是抢眼!
最下面的那层还放着一台老式唱片机, 旁边还有几张黑胶唱片。
江老太太没有应声, 而是继续往前走, 拉下东墙上的白布。
那是一张半身油画像!
画中的女人温婉大方, 穿着墨绿色旗袍, 乌黑的长发盘在脑后, 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肤色莹白,眉眼弯弯,巧笑嫣然。
“这是——小羽的母亲。”
江老太太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一抹忧伤。
温心暖呼吸一紧,那股道不明的情绪再次袭上心头,让她有一瞬间的迟疑,杵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短短几秒,她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曾经在电视上见过有关江父的新闻报道,他五官周正,眉眼却没有江鹤羽那般细致。
关于江母,她真没有什么印象,只是江鹤羽那样出众的容貌,与江父不太像,那只能是遗传自他的母亲。
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她深深凝望画中人,与之深情对望。
画上的江母,面带浅笑,那抹柔意仿佛能穿越时空,宛若一阵春风,轻抚她的面颊。
那一瞬,一缕缕暖意,一点点沁入她的心田。
婆媳俩好似突破了生命的界限,隔空对话。
“婆婆,您好。我是您的儿媳,温心暖。”
“请您放心,我与鹤羽一定会好好的。”
她笑着,眸光坚定有力。
静默一会,江老太太才出声,“暖儿,来。”
“这是莫灵那些年得过的奖。一直……保存得好好的。”
江老太太不知想到什么,声音有些哽咽,“造化……弄人啊!”
温心暖心下一沉,奶奶今天情绪很不对劲!
虽然与江老太太相处的时间不多,却能真实地感受到她还算是个健谈快乐的老太太,前些日子,还天天念叨着她身体硬朗,不但能抱还能帮忙带曾孙呢。
可今儿一见,她大多时间都在唉声叹气,现在还说了一句“造化弄人”,显然,情况很不对!
温心暖当机立断,决定先带奶奶离开这里,暂时远离这些令人感伤的记忆。
江老太太一直抹泪,任由她搀扶着走出来。
两人朝庭院中的凉亭缓步走去,王姨见状,赶忙拿来一条毯子给老太太盖上,看着温心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屋。
安抚好一阵,江老太太才止住泪,却不肯放开温心暖的手,泪眼婆娑,“暖儿,奶奶……给你讲讲你的婆婆吧。”
“好。”温心暖乖巧地坐在一旁。
莫灵,江鹤羽的母亲,有着“迎城画眉”的美称,全因一副天生的好嗓音。
父母早逝,她很早就辍学出来打工,机缘巧合之下进了迎城歌舞团。后来被歌舞团团长发现她嗓音轻柔婉转,宛若天籁之音,接着成为重点培养对象。之后通过参加一系列歌唱比赛,她渐渐出名,更被冠以“迎城画眉”之称。
随着视野不断开阔,她渴望更加广大的舞台,于是决定到南城发展。
与她同行的还有她的竹马,一直陪伴在旁。
一般而言,如果这样一直下去,他们俩应该会顺理成章结婚生子。
然而,江母却在南城遇到了江父。
那一刻,怦然心动的她,才知与竹马之间的感情根本不是爱情。
那位竹马并未纠缠,而是选择离开。
江父江母自然而然结合到一起,江父刚开始时还是很支持江母继续歌唱事业,甚至出钱赞助过相关的活动。
直到有一次应酬,竞争对手当着众人的面,指着江父,仰头大笑,“想你们江家也是堂堂世家,到你这辈居然沦落到要娶歌女为妻,也不怕辱没了门楣!”
这话明摆着就是故意找茬的,可偏偏进了江父的心,他越想越不通,渐渐冷落江母。
得知原因的江母,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想过离婚,而是变得多愁善感起来,终日郁郁寡欢。那时的江鹤羽才三岁多,正是需要母亲在身边悉心照看的时候,江母却把自己锁起来,谁也不见。江老太太只好把孙子带在身边,亲自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