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妤用指尖拨了拨,漫不经心道:“把这些花种拿去给百花使,让她播到下界去吧。”
“是。”
她目光怨毒:“记住,每一座山,每一片田,都不能落下。”
*
凤栖殿,洛珝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发呆。
这几天,青旸哀伤的眼神始终萦绕在脑中,挥之不去。
不知怎地,他一想到那眼神,心中就泛起细密的痛楚,如虫蚁噬心。
那日青旸望着他,好像望着世间最珍贵、却永远得不到的东西,那样一个天之骄子,却又是那样卑微地祈求他:
“那能不能从众生之中,分一点爱给我呢?”
从众生之中,分一点爱给他?
那是什么意思?
他一只鸡,又不是耶稣,爱什么众生。
况且青旸想要的是凤凰的爱情,他又不是凤凰,他也给不了。
洛珝苦思冥想半天,忽然灵光一闪,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天灵盖,豁然开朗。
他对众生的爱,不就是对小花小草、小鸡小鸭、对那群小鬼头的怜爱吗?
原来青旸想要的是这种爱,也怪不得,毕竟他先是没了娘,后又没了老婆,精神还有问题,“鳏寡孤独废疾者”之中占了快一半儿,可不缺爱缺得紧吗?
洛珝猛地一拍大腿。
害!也不早说!多大点儿事儿!
分他一点儿就分他一点儿嘛,毕竟关爱残障群体,人人有责!
洛珝越想越觉得这孩子可怜极了,决定今后痛改之前对他的忽视,好生给他老母鸡般的温柔关怀!
正想着,青旸便推门进来,柔声道:“阿珝,吃晚膳了。”
他坐到床边,仔细理了理洛珝脚上的链子,免得将他缠住,又把人抱到怀里亲着:“饿了吗?这半日可有想我?”
洛珝没有抗拒他的亲吻,乖乖道:“想了。”
青旸动作一顿,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答,笑道:“今天怎的这么乖,不吵着要出去了?”
洛珝挪了挪姿势,坐得和他面对面,认真道:“我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觉得以前好像是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这对你太不公平了,所以我决定以后都分一点点爱给你。”
青旸倏地愣住。
半晌,他像是克制不住心中的惊喜般,握着洛珝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声音放得极轻,仿佛生怕碰碎了一个美丽又脆弱的幻梦:“真的?阿珝真的愿意...分一点给我?”
洛珝点点头:“真的,比真金还真。”
毕竟他也不是白给的,还有十个亿拿呢,怎么说也不能消极怠工。
青旸深深地望着他,忽然吻了下来。
微凉的唇瓣贴着他厮磨,又带着满腔无法克制的滚烫心意,涌遍他全身,浸进每一寸血肉骨骼。
洛珝被吻得快喘不过气,脸都憋红了,终于忍不住把他推开。
青旸却不似往日被推开时的生气,而是温柔地望着他,眉目浅淡,脉脉含情。
洛珝收了收脚上的锁链,试探道:“我都答应分一点给你了,那你什么时候给我解开?”
青旸温和道:“等瑶瑶出生后。”
洛珝:“... ...”
这人是不是压根就没相信他要痛改前非?
洛珝气愤道:“我这样一直不活动,肌肉会萎缩的,以后就会变得又老又丑,浑身都皱巴巴的,变成一只风干鸡了!”
只见青旸唇线紧抿,目光沉沉盯来,洛珝霎时一缩,慌忙改口道:“风...风干凤凰。”
青旸带着薄茧的指腹捏着他的后颈,忽然埋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疼疼疼——”洛珝惊叫起来,哭道,“你又是干什么?”
青旸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他,摩挲着那个深深的牙印道:“日后阿珝每说错一次,这里就会被我咬一口。”
洛珝一哆嗦,生怕自己那块儿肉都被啃下来,忙道:“不...不会再说错了。”
青旸温柔道:“孺子可教。”
经过那天的反省,洛珝好一段时间对青旸的态度都十分亲近,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还时不时地像从前亲阿妞阿妹一般,在他脸上轻啄一口,以示关爱。
青旸的反应也从一开始的诧异,变成了后来的习以为常,目光望着他,像是浓得化不开的春水。
可到了晚间,青旸每每要抱着他缠绵之时,洛珝还是无法说服自己这是在关爱弱势群体。
他每次都哭着想跑,却一次次被青旸拽着脚踝上的链子拖回来。
青旸把他圈在怀里,满怀眷恋地亲吻着他说:“我虽只余下几十年阳寿,但日日有阿珝陪在身旁,对我来说,已是天长地久。”
于是洛珝想跑的心又蔫儿了。
青旸总归是因为他才落到这个地步的,别人豁出命去救他,他怎么也不能当一个负心汉,便只能半推半就地任龙宰割,权当是在报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