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这些幻想,眼下就有一个最现实的问题,他们不和好夏婉怡都不敢说。
夏婉怡转过身,红彤彤的眼睛噙着泪,狠狠地在他胸上来了一拳,气出了颤音:“你真的是很混蛋!”
盛皖南意识到这段时间和季丞川冷战给女友带来的压力,走过去想要抱抱她,季丞川也沉默地等着夏婉怡再多来几下。
但是夏婉怡抹掉眼泪,飞快地跑去把自己的手提袋找来,从里面掏出一个拆封了的档案袋。重重地拍到了季丞川身上,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一个让在场其余两人不知所措的消息。
“徐老师怀孕了。”
第22章
季丞川把几张报告来回翻看,纸张“哗哗”地响,在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面前他完全是懵的。他和徐之宁做的时候一直很注重保护措施,他从来没考虑过会发生这种情况。
根据孕周推算,怀上的时候差不多是去年十二月份,他生日那会儿。季丞川竭力回忆,好像真找出些不负责任的模糊片段。
再一推算,到现在这个时候已经能监听到胎心了,小小的律动藏在肚皮的下面,心脏的主人身上有一半他季丞川的基因。
如此徐之宁出走的原因好像便能理解一半,但仍说不清,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卷走了应属于他们两人的小孩。徐之宁是要,还是不要?
季丞川反应过来第一句话是:“这个孩子一定要留下来。”随后粗鲁地搓了一把脸,呼吸不稳,“是我对不起他,但这件事我需要和他共同商量,所以一定要找到他。”
盛皖南也面色凝重,一个未婚先孕的听障,身边没有熟人朋友的话,他的处境不会比健全人要好。
但是徐之宁现在到底在哪里呢?他们想过报警,但是徐之宁并非不告而别忽然消失,甚至没有任何曾遭遇过恐怖威胁的情况,警察受理不了,只能是他们拜托警局的熟人帮忙去找。盛皖南也联系过残联,但残联也没有徐之宁最新的消息,他们找到现在仍是一无所获。
唯一的线索是徐之宁那句“想要去温暖一点的地方”,但哪怕把线索缩小到北回归线以下,那也是近百个城市。
一定有什么事情让他万分顾虑,所以才会让他离开得这么彻底。这样轻悄悄地离开,掠走了季丞川一半的心神。
他实在没法冷静,他担心徐之宁的安危,担心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的安危。如果徐之宁不留,他会心碎。如果徐之宁留下,他会心疼。
季丞川常常回想起自己那天提早离开,剩徐之宁一个人在伏州面对体检结果的场景,想到心肝肺腑皆隐隐作痛,再一抬头,新的一天又到来了。他开始把工作挪到晚上,用繁琐的文件报表填充缺失了一大半的黑夜,玩命似的工作只为不定期挤出好几天假期,买南方城市的车票去碰运气。
他总算亲身领悟到那些寻亲十几年的人的煎熬,在心口前的暗袋藏一张证件照,患得患失。
这样坚持了两个多月,季丞川放弃了。
他放弃了工作,空降的太子爷因病无限期告假,报告第二天就送到了阿美利卡的董事会上。
与此同时,另一份私家侦探的报告送到了季丞川手里。
国内私家侦探的业务不像阿美利卡那边寻常,效率慢,人手少,但凭借蛛丝马迹调查出的东西还是值得信服。
伏州的专职手语翻译不多,大多在电视台或残联工作,平时也会接些兼职,人都不难找。而其中刘女士的某项兼职收入值得注意,钱走的是跨国账户,远超一份普通兼职所得。
收入不止一次,第二次在季丞川离开伏州前往阿美利卡的几天后。
季子琼此时远在阿美利卡看季丞川的报告书,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尤其是请假理由,荒谬至极——因心理疾病休职,复工时间待定,休职期间一切事务已交接妥当。
早饭时间,季子琼径直给季丞川打去跨洋电话。两地有时差,这边伏州才刚入灯红酒绿的夜。
季子琼打电话过去,劈头盖脸先把他批评了一顿,然后通知他告假书自己拦了下来,让他明天照常去上班。至于心理疾病的事情,她会找最好的医生来给他治疗。
季丞川安安静静地听她说,指尖烟头的火星在风中欲燃欲灭,一旁的水晶烟灰缸已满满当当,旁边还有一杯未饮尽的麦金色酒液。
季子琼还在说,“Doctor Smith你还记得吗,这方面的专家,别人请不动,但是季家可以,相信他会愿意亲自来给你看看的。”
“这方面只有一个专家。”季丞川烟酒过度的嗓子听上去沙哑低沉,“他叫徐之宁,家里能帮我请来吗?”
季子琼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从容,甚至装傻地反问:“你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