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和光接过报告单。
——胃癌。
他看着这两个字,字在他眼中放大、扭曲,最终席卷他的思绪和情感。
矛头直指一个清明的事实。
言和光似乎在瞬间豁然开朗。
医生说:“你不用太担心,你的情况很好,只要积极配合治疗,基本上都可以痊愈的。”
医生和病友都以为他是受大刺激了,想劝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隔壁床的大叔拿着一个刚准备给他的苹果,递也不是,不递也不是,顿在那里。
言和光缓缓笑了。
看来老天对他刻薄了一辈子,终于在最后偏袒了他一次。
他无法决断的事情,上天帮他做出选择了。
第20章
言和光站在医院走廊,给宁星阑打电话。
那边几乎立刻接起来。不过环境闹哄哄的,似乎宁星阑刚下飞机,还在机场。
“喂?”
“星阑,我要回家了。”
“这么突然?怎么忽然想回去?这还没到日子吧。”宁星阑有些错愕,“还是你那边发生了什么?”
言和光说:“也没什么,分开了,我想回家去看看。”
他这个说法,简直正中宁星阑的下怀,他有点高兴,但是也不想让言和光听出来,就说:“那也不错啊,反正这边大城市空气不好,你呆着也不开心,要不要我跟你一起?”
言和光:“你不是还要上课吗?”
宁星阑说:“大四了,没有课,实习什么的我找老师开了后门,创业很自由的。”
言和光:“胡扯,创业可比实习要忙多了,这段时间本来就很麻烦你了,你还是到时间再来吧。”
宁星阑笑着说:“咱俩之间,不说这些。不过最近确实事有点多,那你先回去,等我忙完这一阵,就回去找你。对了,记得还住我家啊,钥匙放哪里你还记得吗?”
言和光温声道:“我记得。”
在易县,言和光家的房子早都被烧掉了,他们每一次回去都是住宁星阑家的老房子——他爸妈早都搬到城里去,这栋房子租都租不出去,被忘到九霄云外了。
挂了电话,言和光直接定了最近的一班机票。
易县很偏僻,在省会下了飞机得转高铁,下了高铁还得转汽车,想起来都是一路奔波。
但他的心已经回乡了。
他在这个城市格格不入,那里才是他灵魂的归宿。
正准备往回走,正看见出来溜达的临床大叔,他看见言和光刚打完电话,以为是在和家里人说生病的事,表情很遗憾。
言和光笑了一下,往外走。
大叔问:“你要去哪儿啊?”
言和光说:“回家!”
大叔追着问:“啊?你不治吗?你早期很好治的!是不是没有钱啊?!”
言和光走着走着,心里雀跃,都快跑起来了:“我先回家再说!”
大叔没再跟了。
对于他来说,这种场面不难想象,肯定是因为医疗费太贵,这个小孩儿自尊心又强,所以跑掉了。
于是大叔的眼中充满了悲悯,仿佛又看到一个鲜活的生命要逝去,他在住院的这段时间,已经见过太多了,就连他本人,也没什么好活的。
言和光什么都不想了。
飞机在四个小时后、黎明升起的时候起飞,他早早等在候机室,身边的旅人全都偷闲小睡,只有他坐在那里,眼神明亮,心早都回到了他朝思暮想的故乡。
·
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了三十分钟。
郝飞尘站在赌池面前,手里握着一个骰子,喊了一嗓子“all in!”之后,对身侧的漂亮Omega说:“来口仙气。”
Omega娇羞地往他手里吹了口气。
郁安志一直往美人荷官那边抛媚眼,一直到眼睛都酸了,那没人荷官也没看他一眼,一直认真盯着赌桌,神情认真。
“果然认真工作的Omega最有魅力了。”郁安志小声嘀咕了一句,又断端了杯香槟,对郝飞尘说,“看吧,我就说他不回来的。”
郝飞尘一口仙气逆天改名不了,此时输了个盆满钵满,却已然上头,让人再去换筹码来。
他随口说:“景山啊?他不喜欢来赌城,不赴约很正常吧?是我满足不了你了吗?”
郁安志其实也不是很钟情这个,比起赌,他更喜欢户外极限运动,刚刚也小赌怡情了一把,照样输掉十几,就不玩了。
“你今天都输了好几百吧?”郁安志很不给面子,“小心回家挨骂啊。”
郝飞尘笑着说:“不会的。你知道我爸妈比起我在外面花点钱,更怕的是什么呢?”
郁安志一眼看出他的本质:“怕你要证明自己,要创业。”
郝飞尘就没心没肺地笑了,刚刚那口仙气不行,他顺手搂过另一个Omega,说:“来,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