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雪格外大,不是什么好兆头。
而裴景山就算是一开始再提心吊胆,现在一整天过去了,再跌宕起伏的心绪也被磋磨成了平整的石头。
这无论对于谁来说都是煎熬。
宁星澜坐着坐着,坐不住了,忽然想问裴景山还有没有烟。
就在这个时候,庭院对面的手术室打开了。
里昂博士从里面走出来,胖胖的身形穿着白大褂,目光四处搜寻,似乎在找人。
宁星澜几步冲过去,问:“怎么样?”
里昂博士叽里呱啦讲了几句德语,宁星澜学的不是这个,压根儿听不懂。
宁星澜一扭头,就发现裴景山没动,就站在庭院的那一边,也不知道在犹豫什么。
里昂博士又说了两句鸟语。
宁星澜一身火气,对着裴景山大声道:“过来啊!你站在那儿干嘛?”
裴景山才终于如梦初醒似的过来了。
里昂博士直接对着他说:“裴先生,我们尽力了。”
裴景山感觉像是被人当头擂了一棒,头晕目眩,立刻就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宁星澜虽然听不懂,但是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情况如何了。
他心里有种蔓延开来的酸涩,没忍住上前,拍了拍裴景山的肩膀。就好像凭借这个动作,安慰了一下自己。
可还没等裴景山的眼泪掉下来,里昂博士就忽然接着说:“所以手术很成功!”
裴景山:“……?”
他一把推开里昂博士胖胖的身体,直接冲进室内,宁星澜不明所以,也跟着跑了进去。
里面全是医护人员,不过已经结束了手术,在进行收尾工作,看见裴景山,都纷纷笑着说:“恭喜。”
一个人的疾病是欺骗不了医生的,言和光现在身体的情况,这些医生只会比他本人更加了解。他们都在说恭喜了。
不过言和光因为打了麻药,所以还没睡醒。
只静静地躺在床上,瘦弱而苍白,病恹恹的样子,仿佛就此要撒手人寰。
但他身边的仪器跳动着,显示着这个人的生命力保持了平稳。
至此,裴景山才终于恢复了一点神智,看向跟着走进来的里昂博士问:“他大概多就会醒?”
而至于之前这个胖子说话大喘气的事儿,已经被裴总翻过去了。
里昂博士说:“这个……我们也不知道。”
裴景山再次一口气高高吊起:“什么?”
里昂博士解释道:“按照常理来说,麻药过了之后,他就会醒来。但是具体情况,谁也说不准。但是没关系,上帝已经保佑了他一次,一定会保佑第二次的。”
裴景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宁星澜听不懂他们说话,就先走到了言和光的旁边。
他伸手摸了摸言和光的侧脸,是温热的,这种真实的触感才终于让他有种巨石落地的感觉。
居然真的……成功了?
这让他之前了解的所有关于“癌症”的一切,都被暴力推翻了。
有钱真的能平生死的障碍吗?现在看起来,好像是的。
而这个时候,他身后的裴景山忽然扬声道:“你为什么摸别人的老婆?你自己没有老婆吗?”
宁星澜一回神,就被裴景山一把拍开了手。
宁星澜承认,自己现在对着傻|逼是又爱又恨,但介于前一秒还拿人手短,直接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裴景山欣然站到两人中间,隔开他们:“好了,你也知道结果了,没事做的话,就回家过年去吧。”
“裴总。究竟小和光是不是你对象,还得看他自己的意思吧?”宁星澜说,“如果他不愿意,这些钱我砸锅卖铁也会还给你的。”
裴景山心情好了,说话也重新恶毒了起来:“是吗?你那砸锅卖铁才能换几个钱啊?别最后棺材本掏空了都赔不起。”
宁星澜瞬间又看他不顺眼了,刚想说话,被裴景山伸出一只手拦住了。
“但是呢,现在言和光跟我在一起了,这钱你就不用还了。毕竟你只是他的朋友,而我,是他的爱人。”裴景山尽心竭力地恶心他,“不用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宁星澜想骂他一句:“有钱了不起啊?”
但结合现实的情况来看,这一屋子白大褂的外国医生和见也没见过的尖端仪器,还真就证明了事实:是啊,有钱就是了不起。
宁星澜一肚子气没地方出,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挫败地出了门:“我等他醒过来。”
意思就是还要继续在老宅里蹭吃蹭喝。
裴景山当然不在乎这点,但是今天能把宁星澜恶心走,感觉自己已经修炼完成,美滋滋地坐到了言和光的病床前。
“这几天他都要呆在这里。”身边有一个女医生和他说,“我们会一直有人看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