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慎了把眼睛,“你们带粮过来了吗?”
傅宵微微皱眉道:“朝廷每年给你们拨这么多军饷,还不够用?”
就户部分发的那些粮,西北十多万大军就算一人每天吃四顿都绰绰有余,怎么这个周大帅跟讨债鬼似的,念叨要粮从路上要到他们面前。
周慎冷哼一声说:“你说这话我可就想笑了,那三瓜俩枣的还叫多?把咱弟兄都当成神仙了,打仗以一当十,平时喝西北风就能饱。”
傅宵面色不佳,低声问:“你什么意思?”
周慎又冷又饿的在这吹了一晚上风,
本来就一肚子火,现在直接吼了出来,“我什么意思?我没什么意思!朝廷从几年前发下来的军饷就越来越少,到这两年更是过分!弟兄们都扒树皮啃泥巴了!你跟我说这叫多?”
“胡说!”
“我们大帅没胡说!”孙副将涩声喊了一声,眼里唰得就流了出来,冲掉了脸上的两行灰。
“……”
“将军若不信大可以去看,今天早上送来的粮还在那,运送过来的人随意一扔,就跟打发要饭似的。给的少就不说了,还全是霉面烂谷子,柳絮填的冬衣。
几位老将军的衣裳补了又补,盔甲都旧得不能穿了!咱们知道这两年灾情严重,平日里能省就省,没吃的就去打猎摘树叶,可今年冬天来得早,雪比往年都大,巴图部又三番五次来犯。朝廷是不是不管我们的死活了?”
“那我们守在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京中的那些人吃香的喝辣的,风流韵事都传到西北了。我们不抱怨自己命苦,比不得那些贵人,只是想吃一顿饱饭,可为什么就这么难。还处处低人一等,连运送过来的官差都能随意作践我们,说咱们不配吃这么好。“
“可怜西北荒凉偏僻,连庄稼都种不了。”
早上他没将官差的话说出来,怕以他们大帅的那个脾气,要是把人揍了往后更没有好日子过了。
现在情绪上涌,没控制住一股脑全喊了出来,说完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士兵垂着脖子,无精打采的看着面前的地面。
周慎气得胡子直抖,“狗娘养的!老子要宰了他们!”
傅宵道:“不可能,户部有账本,年年都是那个数,根本没有少过。”
“你的意思是我们说谎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眼看着他们要急了起来,梁昭拉了一把傅宵的胳膊让先别说了。
周慎气呼呼的站起来又跑到门前叫骂。
巴图部今夜有了落脚的地方,他们可没有。于是梁昭提议先回去,明日再做打算。
孙副将说:“不能回去,离城里面还有百姓不说,若真让巴图部占了去,打到上京只是时间问题。”
傅宵默了瞬,道:“先带一队伤患和回去,我全部都在这杵着也不是办法。”
周慎叉着腰:“要我说,直接打。他们伤亡也不少,若给他们养精蓄锐的时间,到时候更难打!”
“周大帅说的对,若要打便趁热打铁。”梁昭站在阴影中,问:“可有离城的地图。”
周慎看向梁昭:“你是?”
“忘了介绍了。”傅宵说:“这位是梁昭,皇上亲封的玄麟卫,现在来西北历练。”
周慎朝梁昭抱了抱拳。
“这是离城的地图,请过目。”孙副将拿上份地图摊放在梁昭面前,手指在上面划着,“这是离城的西门,平日里布兵较弱,还有东南门和北门,这三处兵比较多。”
梁昭探头望去,西门兵弱却地势险要且不易攻,其他几门兵力又太多,若化被动为主动,这根本不可能攻下离城。
“你有什么办法?”傅霄问他。
梁昭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道:“看起来确实不太容易。”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他。
“从地图上来看攻西门确实为上策,想必塔木也能想到西门兵力弱但地势险,明白我们也觉得会它比其他三门更难攻,所以不会从西门攻。而是从看似最强的南门攻,可一但我们去了南门,那里必定早已经设好了埋伏。”
周慎道:“说了这么多,我糊里糊涂的,我们到底从哪攻?西门?”
梁昭不答。
傅宵轻蹙眉头,“那从北门?或者东门?”
周慎他依旧不说话,于是烦躁道:“你不会哪个都不攻吧?”
“错了。”梁昭挑眉,正色道:“我们哪个都攻。”
他的目光处变不惊的看向在坐的每个人。接着道:“现在是他们最乏累的时候,我们先带人去攻有陷阱的南门,塔木必定会以为我们已经受了埋伏,届时他肯定会去南门应战。这时候我们再去攻西门,但是只是假装攻打,骚扰过后马上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