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言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笑了起来,道:这些日子得空,就回来看看。”
太子之师姜升,在新帝登基半年后便离开了上京,连逢年过节都不回来。
萧荧上一次见他还是五年前。
“听说你让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去了西北大营,巴图部骁勇善战,对那的地形又熟。你就不怕吃了败仗?”
萧荧勾唇慢悠悠笑起来:“自然不怕。”
“你看人倒是没准过。”姜升话锋一转,说:“我回来时路过南边那群蛮子的地儿,见他们都在舟门关来回徘徊,估计是在等着看巴图部的局势。”
萧荧轻轻喝了口茶,“西北有周慎镇守,区区一个巴图部算不了什么。”
姜升挑眉道:“你别忘了,那可还有北凉和许多小部落。蝼蚁虽小,但可以溃长堤。”
萧荧沉默片刻,垂眼看向手中茶盏,“这仗若真打起来,还不知要打多久,如此劳民伤财,恐伤国之根本。”
姜升不置可否,又偏过头往窗外看。
前年南阳闹大旱颗粒无收,今年泊州又闹水灾粮食都在地里泡烂了,还有房屋修葺和流民安顿,眼下国库空空,确实是打不起了。
要想对外开打,首先得先解决好内部那些分权世家,和野心勃勃的萧御。
“老师在看什么?”萧荧说着,便也好奇的探头望去。
只听楼下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紧接着从门口走进来五六个人。
为首的人眯着个三角眼,穿着个藕色衣衫,一脸的趾高气扬。
常见的上京纨绔子弟模样。
厅里唱曲的女娘幽怨的歌声还在继续,那藕衫男子啪得将一锭金子拍到了木桌上,豪气道:“给少爷来段艳曲儿,唱得好了重重有赏。”
楼里顿时哄堂大笑,那姑娘一张俏脸顿时红了起来,磕磕巴巴道:“无、无赖!想听艳曲儿去青楼!”
男人笑道:“爷非听你唱。”紧接着又掏了三锭金子放到桌上。
周围的人顿时两眼放光,盯着那三锭金子,只恨不得自己上去给他唱。
女娘气得跺脚,很有骨气的一边喊道:“有钱了不起啊!”一边又迅速收拾完了东西想走。
赵重治身后的几个人立马上去拦着,眼露一丝淫邪之色来,笑得十分猥琐。
店里都是看热闹的人,有些忿忿不平却是认得这几个公子哥的,碍于他们的身份连个屁都不敢放。
萧荧道:“是你那个草包弟弟。”
赵廷渊眯着眼睛朝楼下望去,果然是赵重质。
姚千越现在还在诏狱,他就敢顶风作案,果然是个蠢材的头脑,莽夫的胆量。
京中的世家大半以萧御为首,个个吃着皇粮不办事,暗地里动用私权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偏朝廷还得养着这帮闲人,今日赵重质光是听个曲都能拿金子随意打发人,而遭了灾的两地百姓还在肯泥巴。
赵廷渊一脸嫌弃的将赵重质上下看一番,决定继续将这热闹看下去。
萧荧轻声问道:“你们说,要把赵府抄了能抄多少钱出来?”
“这还有赵家的人呢。”
赵廷渊一脸无的无所谓。
“这些世家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些事情急不得的。”
萧荧点了点头,“老师说的是。”
“哎哟!”赵重质突然捂着脸痛呼一声,看向暗算自己的东西。
是一粒剥了壳的花生。
赵重质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喊道:“谁敢暗算本世子?出来!”
他的眼圈青了一片起来,看了看周围没发现可疑的人。
楼里看戏的人不说话,都低着头打偷笑。
赵重质顿时火冒三丈,指着他们吼道:“都笑什么笑?”
管事的脑门冒汗,颤巍巍的上前赔笑安抚。
赵廷渊皱起眉,指尖微动,又是一记狠打。
那些子弟慌了起来。其中一个拉着赵重质的胳膊道:“世子,咱们还是先走吧,咱们在明他在暗,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赵重质拍开他的手,冷笑一声:“只会藏头露尾的鼠辈有什么好怕的?”
突然,他眼睛一亮,看着从包厢出来的红衣女子,三角眼睁得大大的,缩着脖子再配上他那垂涎欲滴的神情,显得格外猥琐好笑。
萧荧望去,神色微动,这红衣女子生得一双凤目,由丫鬟搀扶着,虽然换了衣着打扮,但还是能认出来是北国送来的那两个舞姬。
蝶乐在宫中已经被他杀了,而这个想必就是蝶舞了。
赵重质的眼珠子都快粘蝶舞身上了,理了理衣领,上前拦住了她们。自以为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对着她们一笑。
蝶舞微微皱眉,不悦道:“烦请公子让路。”
美人眉尖轻拧,别有一番风味,赵重质更来劲了,往人跟前凑了凑,呲着牙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