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瞪的老大,随着萧荧的松手轰然倒地,尸首分离已经没了气息。
他垂下手,鲜血顺着指尖滴到甲板上。
宋昊吓得呆住了,温翡则双手捂着脸,自知大难临头低头不言。
萧荧站在温翡面前,垂眸看着他的头顶平静道:“温翡,父皇在世的时候经常夸你说你被无辜牵连,说你从前是个好官。”
温翡闻言苦笑道:“臣曾经或许是…..只不过如今早就迷失在了名利场之中,被酒色金银所侵蚀。”
“可泊州若毁了,那你的名利场又在哪里呢?”
温翡忽然顿住,压下喉中哽咽,重重的朝萧荧磕了个头,“臣糊涂!”
萧荧沉默一瞬,叹了口气道:“泊州侯温翡,残害百姓,贿赂官员,草芥人命,有负皇恩,朕甚失望,明日午时,斩首示众,家产系数充公,同流合污者均杀。”
温翡心如死灰。
与他狼狈为奸的官员闻言浑身发抖,急忙跪下求饶。
萧荧挥了挥手,立马有卫兵将他们押下去,嘈杂声褪去,只余蛙鸣和风拂过芦苇丛的声音。
宋昊突然挣脱兵卫跑过来抱住萧荧的腿,恶声道:“拉个皇帝垫背,黄泉路上我等也不孤单!”
萧荧将他踹开,他却又立马扑了上来,就在此时,宋昊他们所在的船和一同来的数十只船同时爆炸,热浪扑面而来,火油的味道熏得人头晕目眩,连同着袁义屏的船也立马在江面燃烧起来。
众人纷纷往水里跳去,那一声声的爆炸还在继续,而且威力极大直接掀起了惊涛骇浪,将所有人都卷到了江底。
刹那间,底下的尸体被炸得四分五裂浮了上来,血染红了被烧得滚烫的江水。
他们犹如在一口巨大的锅里,而面前的场景就如人间炼狱般。
谁都没料到宋昊来了这么一招鱼死网破,多大的仇也不至于干翻所有人吧?
这次的爆炸,江水冲坏了周边的难民营,他们只能流窜到别的地方避难。
天又下起了小雨,一处破庙里挤了几口人,在炎热的天气里,连周围空气里都是令人作呕的馊臭味。
泥泞的角落里躺着一个人,他正透过屋顶破的那个大洞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空,细雨从那处落下,打在脸上。
他浑身脏兮兮破破烂烂的,还布满了许多狰狞的伤口,就那么睡在泥地里,已经看不清本来的面貌。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活着。
没有人搭理他,更遑论去为他治伤。
那日混乱中萧荧投进了江中,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是却身受重伤。
他发着高烧,整个人没什么力气。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两天滴水未进,整个人只剩下一口气了。
自己会死在这吧…..
这种浑浑噩噩又濒死的感觉仿佛让他回到了从前。
空荡荡的大殿里只有他一个人,长风在窗外呼啸,漆黑的夜十分吓人。
而他抹着眼泪无措又害怕,害怕自己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死了。
耳边传来脚步声,萧荧动了动眼珠子。看到一个汉子带着孩子往他这走来。
那孩子面黄肌瘦的,穿的破破烂烂连只鞋都没有,他的手里捧着个豁了口的小碗。
汉子脱下带补丁的外衫摊在一旁较为干爽的地上,将萧荧挪到了上面躺着,又将他的头托了起来。
小孩将碗送到他嘴边,一碗带着泥沙的白粥,下肚暖了肠胃,也让他恢复了一些力气。
他在这留了两天,那对父子就照顾了他两天,那汉子还是个哑巴,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讨来的吃食。本就不多现在还要分给萧荧。
洪水决堤而来的那天萧荧已经勉强能站起来了。
破庙被水冲倒,里面的人四散而逃。
在房屋轰然倒塌的那一瞬间,萧荧将那个孩子推开,房梁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背上,喉咙间涌上丝丝腥甜的味道。
他趴在一块巨大的浮木上被水往其他地方冲去,那些水冲刷着他的口鼻,让他喝了好几口的泥浆。
救援的官兵已经派过来了,他们撑着船将那些难民救了上去。
萧荧还在顺流而下。
“萧荧!萧荧!”
他突然听见有人唤他,他回头,只见前方有一个被水淹了一部分的瞭望塔上有一个人。
梁昭朝他伸出一条胳膊:“快抓住我的手!”
洪水路过那里的时候,萧荧看准机会奋力抓住了梁昭的手。
他的脚离下面奔流而过的洪水很近,瞭望塔被冲刷着根本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
瞭望塔倒塌造成的伤害远比洪水,到时候他们得一起完蛋。
可该怎么把梁昭弄下去呢?
萧荧垂眸沉思,但最后却说:“你把我放下吧”
“少他娘的废话!给老子抓紧了,我拉你上来!你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