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吓得尖叫起来,往门外逃去。
梁昭坐在帷幕之后,外面站着的江贵海整个人都在战栗着。心扑通扑通地狂跳,要说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
玉广鹤看着帷幕后端坐的人影,紧张,兴奋,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仿佛每走一步就离那个梦寐以求的位置更近。
江贵海瞥了一眼梁昭,强撞镇定道:“深更半夜的,丞相这么大的阵仗闯入陛下寝宫,意欲何为啊?”
玉广鹤的双眼漫不经心地从他面上扫过,然后看向梁昭。
帐后之人默然不语,玉丞相给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
两人走上前想将皇帝架出来,但靠近的时候,一把匕首划破纱幔刺了出来。其中一人猝不及防间被刺穿了腰腹,捂着伤口连忙退了几步。
江贵海手脚并用往乘乱外院外爬去,却撞上了人。
抬头只见太后从凤辇上下来,江贵海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如同看到了救星,扑到太后的脚下哭喊道:“太后娘娘!丞相造反了!您快传国公和诸位侯爷救驾啊……”
一旁的侍卫将人扯到一边。
太后已经通知诸王往宫中赶来,等人一到,她就会宣布萧荧的死讯,然后扶赵王登基。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江贵海,兴冲冲的进了未央宫。
本以为能看到皇帝的尸体,可当她走进去时,却到那穿着龙袍的人并非萧荧。
太后面色不悦,长眸微眯,“那小畜生呢?”
“见过太后。”玉丞相行了个礼,“许是害怕躲起来了。娘娘不必着急,老臣已命人去搜了。”
第六十六章
国公府
筵席未散,忽然有人登门求见。王候醉意朦胧间瞥见自门口而来的人,酒顿时醒了大半。本来应该在宫里的皇帝突然出现在了这。
萧荧走到了烛光中来,他面无表情地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一杯杯饮着酒。
赵国公跪坐在旁,窒息感如浪潮席卷而来,大厅里静得只能听见外头的风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们的背一根绷得越紧的弦,强撑着坐直。
终于,有人按耐不住了,站起身来道:“陛下、天色已晚。臣就先行告退了。”
萧荧抬眸,漆黑的眼看向他。是杨氏的人。只不过这个时候如此行事,倒不似看起来那般聪明了。
杨氏的人本不拿萧荧当回事,但被他这么凝目一望,心里反倒忐忑了起来。暗道既然话都说出来了,就有收回去的道理。
皇帝不答,把玩着酒盏,似在想别的事情,又像是在默默等待着什么。
杨玄走到门口处的时候,看到院中站了几个人,火红的衣袍明艳张扬,是玄麟卫。
杨玄面色不悦,回过身看向萧荧,只见他轻笑了一下, 放下酒盏懒洋洋道:“诸位远道而来,酒才喝了一半,怎么就着急要走了。”
话音刚落,一女子捧着酒坛从屏风后走出。身姿窈窕,莲步轻移至萧荧面前为他的杯子添了酒。
“给诸位王爷大人的也满上。”
那姑娘低头应了声,走过去为他们一一满上。
众人脸色由红到白,再到青变了又变。都摸不准这位帝王的心思,也不明他的用意。可面前的酒杯,在添了新酒之后开始冒着白沫,很明显是有毒。
众人背上冷汗淋漓,在杀出去和丧命之间快速思考着。
屋外是玄麟卫,桌上是毒酒。他们的兵器在入国公府的时候就被下人拿走了,若动起手来只能靠肉搏,拳头对刀剑能有几分胜算?
镇北候府的沈候爷率先跪到了大厅上,言辞恳切,无非是说些如何如何忠心,对萧御唾弃一类的话。
其他人见状,纷纷摆出阿谀奉承的嘴脸,将所有罪行过错全部推到萧御身上,就好像他们做的事情都是被逼无奈一般。
萧荧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漆黑的眸子泛着淡淡的怜悯,又转瞬即逝。
静了片刻,“朕没有别的意思,既然诸位不喜欢这酒,那不喝就是了。”
一干人连声拜谢,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欣喜若狂地重新入座。
人该当孙子的时候就好好当孙子,有命在,还怕不能翻身做主子吗。
一道亮光划过,漆黑如墨的夜空中绽开绚丽的烟火,随即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又重归平静。
萧荧慢吞吞起身,赵国公搀扶着他出来,在他踏出门槛的时候:“爱卿,动手吧。”
“老臣领旨。”
赵国公拍了拍手,院中涌出的家丁将杨玄推进屋中,把门上了锁,手里拿着木板将窗户钉死。
门上传来急促的打击声,里面有人喊道:“陛下这是何意?”
萧荧转身,脸上涌现出愉悦的神情,笑容持续了片刻便消失。